江湖啊,黑漆漆的,但里头讲究的是个规矩。要是哪个大哥手下有兄弟反水,那大哥脸上可就没光了,这反水的兄弟在江湖上也别想混出个名堂。满立柱刚混那会儿,跟的是个叫闵金宏的大哥,家里排行老五,道上人称五哥。离了五哥后,满立柱在哈尔滨那可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哈尔滨有个老江湖,叫二波,那地位,比蛇皮还高一截。二波大学毕业那天,一群狐朋狗友说要给他摆排场,在校门口迎接他,闵金宏也是其中一个。
闵金宏不光自己动手,还叫上别人一起。他给满立柱打了个电话,满立柱正在公司呢,一接起来就说:“哥,有啥吩咐?”
“你给我找点好车,把你那些有头有脸的兄弟都叫上,下午两点,组个车队去大学城接二波回来。”
满立柱压根儿不认识二波,一听这安排,心里直嘀咕。他说:“哥,我跟二波没交集啊,他以前混的时候我还嫩着呢。”
“我知道他比你大。你下午带着车队先到我公司来,咱俩一块儿去,不就认识了?赶紧安排!”
“行嘞,哥,我明白了。”挂了电话,满立柱心里犯嘀咕,我他妈又不认识二波,但既然以前的大哥发话了,那就看着办吧,管别人看不看得起我呢。他把公司的九辆车都派去接二波了,其他兄弟一个没叫。
下午一点,满立柱带着九辆车浩浩荡荡到了闵金宏公司门口,闵金宏那边已经组织了三十多辆车,整装待发。满立柱车还没停稳,闵金宏一挥手,“立柱,你就别下车了,跟我走吧。”
四十多辆车组成的车队,在闵金宏的带领下,浩浩荡荡朝大学城开去。还没到两点呢,车队就到了二波的学校门口,大伙儿都下了车,闵金宏站最前头。满立柱旁边的小弟说:“柱哥,这二波可有名了,以前跟羊馒头全干过架。”
“我知道这人,但我没跟他打过交道。要不是五哥打电话,我才不来呢。” 两点整,大铁门吱呀一声开了,二波,那小子,一米七七的个子,瘦得跟竹竿似的,鞋拔子脸,小眼眯缝着,嘴巴也小,就这么从里头晃悠出来了。他在冰城那可是“大名鼎鼎”,虽然长得不咋地。
闵金宏一挥手,“波子,等你老半天了!”二波瞅了一圈,也挥了挥手,“五哥,兄弟们都挺给面子啊,你这是要摆满立柱的场子嘛?”
“二哥,久仰大名!我跟五哥一块儿来接您嘞!”旁边一人说道。
“行嘞,这些都是你兄弟?五哥,这些人是你张罗的还是谁找的?”二波问道。
闵金宏笑着说:“我找的呗。知道你爱面子,不给你整个车队,那多掉价儿!”
上午二波还跟管教杠上了,管教说下午来接他的车超不过五辆。结果一看这阵仗,二波扭头就朝管教那边喊:“瞅瞅,多少辆车!CNMD!得了,走起!”
二波这一回头,还骂了管教,这可是大忌。一般人出来,哪个不是头也不回,他倒好,又回头又骂人。
闵金宏扶着二波,“坐我车吧,波子。”二波一乐,“那必须的!”俩人上了车,四十多辆车浩浩荡荡穿过哈尔滨,江湖上又是一阵轰动,二波,回来了!
到了准备接风宴的时候,满立柱说:“我就不去了,哥,我那事儿多着呢。”
二波一听就不乐意了,“咋了,二哥回来,你不乐意啊?”
满立柱连忙摆手,“哪儿能呢!二哥,你跟五哥多喝几杯,我先把手头的事儿办了,尽量早点过来陪二哥。”
结果二波直接来了一句:“你走你的,跟你喝有啥意思?”
“那行,二哥,五哥,我先撤了。”满立柱摆了摆手就走了。
这场接风宴是闵金宏掏的钱,他也是想在江湖上给二波撑撑场面。闵金宏动用自己的人脉,请了不少道上的人和生意场上的大佬,晚上那酒喝得,啧啧,没少。
喝到兴头上,闵金宏搂着二波,“波子,我跟你说实话,那个满立柱,以前是我小弟。” “跟我混的那些小子,现在都出息了,牛气冲天!”二波一进门,闵金宏就认出了他,打趣道。
“哦?你是那个车队的头儿?不干了?他还牛上了?嘿,我找他去!”闵金宏话音未落,二波赶紧拦住。
闵金宏摆摆手:“算了,让他自己折腾去吧。这小子还算给我面子,就这样吧。波子,这次回来,把心放宽,稳稳当当的,懂我意思不?”
“懂,五哥。我在里面呆了三年多,算是看透了,没靠山真不行。五哥,我在哈尔滨就服你。以后我就跟着你混了,你指哪儿我打哪儿,行不?”二波一脸诚恳。
闵金宏一听,乐了:“行,波子,有你这句话,以后啥都会有。我在道里给你整了套一百二十多平的新房。喜欢啥车,明天带你去买!”
二波端起酒杯:“五哥,啥也别说了,兄弟敬你一杯!”......
闵金宏这是明摆着要捧二波,还想让他盖过满立柱的风头。满立柱现在不听使唤了,闵金宏心里明镜似的。
一个想捧,一个想找靠山,俩人一拍即合。闵金宏不光给二波买房买车,还甩了两百万现金,连自己的尊尚歌舞厅都让二波管着,营利对半分。刚从局子里出来的二波,一下子成了冰城的红人。
有了闵金宏的力捧,二波名声大噪。这家伙也是个老江湖,花钱大手大脚,还会笼络人心,身边整天围着一群小混混。连满立柱都得躲着他点。满立柱跟二波打招呼,二波都不带搭理的。
闵金宏给二波立的人设是社会商人。“老二,你得装斯文点,别一看就像个流氓。你可以有流氓的性子,但说话、穿衣得像个正经老板。”所以,二波整天戴着金丝眼镜,穿着笔挺的西装。
一眨眼,二波出来半个月了。道里九哥新开的夜总会试营业,闵金宏带着俩生意上的朋友,还有二波,一块儿去捧场了。 秦大队长和二波带着他俩高墙大学出来的兄弟,还有二波的侄子,一块儿来到了道里分公司。这几个人刚坐下没多久,酒还没怎么喝呢,门外又来了一拨人,四个男的三个女的,那三个女的是外地来的,领头的叫沙刚。听说其中一个女的打算和沙刚在哈尔滨合伙开个洗浴中心。
沙刚一进门就冲着老板九哥打招呼:“九哥!”九哥赶紧迎上去,跟沙刚握了握手:“刚哥,这是带谁来了?”
“我朋友,从外地过来的。给我找个卡包,好好招待几位姐姐和我兄弟,今晚我请客,别让兄弟们掏钱。”
“好嘞,往里请!”
沙刚跟着九哥往里走。这时候,二波戴着眼镜,端着杯子跟老闵的朋友说:“哥,我也不会说啥漂亮话。五哥给我面子,我今儿个就在这表个态。到了哈尔滨,有啥事儿你吱一声。不跟你吹,整个哈尔滨道上混的,在我二波面前都得矮一截。就算是在乔四那时候,我二波也不是吃素的。这话你记心里就行。”
沙刚一听,这谁呀,说话这么冲?扭头看了一眼。二波正好也看到了他:“你瞅啥?”
“瞅你咋地?”
二波立马就火了:“你大爷的,你是沙刚吧?你认识我吗?”
“我是沙刚,二波你好。”
“来喝酒啊?”
“我朋友从外地来,招待一下,少喝点。”
“小兔崽子,去吧。一会儿过来敬杯酒。这儿坐的都是我兄弟朋友。”
沙刚摆了摆手说行,一会儿过去。然后领着朋友去了卡包坐下,准备开洗浴的大姐说:“弟弟,那是你朋友呀?一会儿账算我们桌上。”
沙刚说:“大姐,别理他,不用管,他后来的。我们玩我们的。”
一个小时过去了,沙刚也没过来敬酒。二波觉得脸上挂不住了,“哥,你们先坐着,我看看咋回事。”说着,一回头大声喊道,“沙刚,沙刚!” 沙刚抬头,“哎”了一声,问:“咋了这是?”
“妈的,等你呢!不知道吗?都一个钟头了,你干啥呢?赶紧过来敬酒!”闵金宏喊道。沙刚跟几个朋友打了声招呼,就走了过去,“二哥,喝了不少啊?”
“你管我喝多少呢!我不是让你过来敬酒吗?我朋友都等着呢!”闵金宏有些不满。
闵金宏的朋友打圆场:“二波,别这样。老弟,你回去继续喝吧,不用敬我。”
闵金宏瞥了沙刚一眼,满脸不屑。秦队长也是同样的眼神。二波说:“不行,你去把酒和杯子拿来,给我这哥们儿倒满,双手敬一杯。我说话好不好使,沙刚?我命令你!”
沙刚说:“二哥,你刚回来,兄弟敬你一杯。但二哥,你这话说得有点难听了。我尊重你,但你也得尊重我呀。这样,二哥,你们先喝着,差不多的时候,我过来陪你喝一杯。”
闵金宏的朋友也说:“波子,都是朋友,不用这么客气。老弟,你回去吧,他喝多了。”
沙刚转身要走。二波抄起桌上的酒瓶就扔了过去,没砸到沙刚,砰地一声碎了。沙刚回头瞪着二波。
二波说:“看我干啥?怎么,吃饱喝足了就不认人了?不服我管了?”
沙刚一听,火了:“我是不是给你脸给多了,二波?”
“你叫我啥?”
沙刚说:“我就叫你二波,叫你二B能咋的?”
二波一下子蹦了起来。沙刚带来的两个哥们儿也围了上来,“啥意思啊?”
二波的哥们儿也站了出来,“你们啥意思?”
双方剑拔弩张。闵金宏说:“小崽子,你认识我吗?”
闵金宏不认识沙刚,但沙刚知道闵金宏。沙刚说:“我知道,你是闵五哥,柱哥的大哥。今天五哥在这,看柱哥的面子,我就不计较了。二哥,你骂我,我挨着。” 二波火冒三丈地说:“不行!沙刚,你今天得给我跪下!我兄弟在这儿呢,你让我丢了这么大脸。今天要是找不回面子,我非把你打出哈尔滨,上你家去收拾你不可!”
沙刚一听,也不甘示弱:“二哥,你再说一遍试试?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收拾我,我等着呢!”
话音未落,二波抬手就给沙刚一巴掌,沙刚立马还了一拳。这下可好,两边三对三,直接混战在了一起。闵五的朋友赶紧上前拉架。秦队长这时候吼了一声:“沙刚!”
沙刚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问:“咋了,队长?”
秦队长把工作证往沙刚眼前一晃:“沙刚,你瞅瞅我是干啥的!给我立正站好!”沙刚这下不动了。二波还在那儿嚷嚷:“给我拿家伙去!”
秦队长瞪了沙刚一眼:“沙刚,我认识你,出狱才一年多吧?你是不是想再回去啊?”沙刚委屈地说:“大哥,今天这事儿是我找的吗?你说说,这不过分吗?”
秦队长哼了一声:“过分怎么了?过分就不能治你了?我让你立正,你没听见?过了两天自在日子,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把我惹毛了,我真把你送回去。立正!”
然后秦队长转头对二波说:“你打他啊,我看他能咋样?”
二波一过来,碰巧小弟递上了五连子。二波一把抢过,直接顶在沙刚脑门上,吼道:“你娘的,想挨揍是不?”说着,啪啪给了沙刚两巴掌,嘴里还骂骂咧咧,“你动一下老子看看!”秦队长在一旁抱着膀子说:“沙刚,你敢动,我马上把你送局子里去。”
二波拿五连子指着沙刚:“给我跪下!”
沙刚的朋友看出事儿大了,赶紧过来求情:“大哥,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我弟弟喝多了,我们服了。”
老闵的朋友连忙摆手:“五哥,二哥,差不多行了。这兄弟挨了几巴掌也没说啥,你拿”真理”打人也不像话。咱们都是哈尔滨的,别这样。二哥,听我一句,把”真理”放下。五哥,你也说句话呀。”
闵金宏这才开口:“我告诉你,小兔崽子,在哈尔滨弄死你就像捏死个蚂蚁,动动手指头的事儿。你来这儿装什么大爷!滚吧。二波,把”真理”收起来。”
二波把”真理”收了起来,说:“今天我给五哥面子,不然你早没命了!”沙刚斜眼瞅着二波,二波一看,上去又是一巴掌,“你还不服气?”
三个大姐赶紧把沙刚拉开:“对不起啊大哥,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沙刚灰溜溜地回了自己卡包。老秦说:“算了算了,坐下!有我在这儿坐着,怕啥!装B就打他。咱们继续喝。”
卡包里,大姐说:“沙刚,咱们走吧,谢谢你啊。你放心,我回去想想,要是开洗浴还找你。”
沙刚和朋友到了外面,朋友说:“沙刚,我们走了,你就别送了。”
沙刚摸了摸肿了的嘴,感觉里面也破了,说:“行,你们慢点开,姐,回去吧。”
谁都明白冲动是魔鬼,可真到了事儿上,谁也控制不住。送走了朋友,沙刚打开后备箱,拿出五连子,让两个兄弟在旁边等着,自己又走进了夜总会。
离二波卡包不到十米,沙刚大喊:“你个SB,SB!” 二波子猛地回头,吼道:“咋回事儿?”
沙刚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真理”响。老秦噌地站起来,大骂:“沙刚,你活腻了?连我都不认识了?”沙刚嘴里嘀咕着,管你谁呢,又是一”真理”。两”真理”都打在了沙发上,沙刚气势汹汹地朝卡包走来。二波子也抄起五连发。二波子有经验,先扔了个啤酒瓶过去,沙刚本能一躲,二波子扣动扳机,一下子打中了沙刚左胸,沙刚砰地一声倒在地上。
二波子提着”真理”出来,老秦和老闵也跟着出来。老秦问:“我没事儿吧?”老闵瞅瞅,说没事。二波子把”真理”对准沙刚脑袋,说要打死他。老秦一把推开二波子,说:“我在这呢,你这是坑我呢!”二波子说那我打他腿。老秦说:“你别乱来。你再开”真理”,事儿就大了。明白不?他开了两”真理”,你一”真理”把他撂倒,没事。你再开第二”真理”,性质就变了。”
二波子不服:“他打我,我不能还手啊?”老秦说:“你还一击就行了。”老闵一看,沙刚胸前西瓜汁直淌,说:“行了,都成这样了。”
老秦说:“老闵,你打电话送他去医院,别让他在这儿咽气。在这儿咽气,我有责任。”
老闵让手下打了120。二波子说:“沙刚的弟弟沙勇,那是个疯子,比我还疯。不把他收进去,他肯定找我麻烦。”老闵和老秦一时没明白。二波子说:“让人告诉沙勇,去医院看他哥,然后老秦这边派两个人把他逮了。”
老秦一听,觉得二波子真损,玩社会玩得太狠了。二波子却不以为然:“玩社会就这样,都这么干!”
沙刚的两个兄弟还在车旁边傻站着,一看120来了,赶紧跑到门口看,一看沙刚躺在地上,顿时傻了眼。二波子把”真理”一举:“我知道你俩是干啥的,你们是等沙刚的,他被我干倒了。” 沙刚那俩兄弟一看二波手里的五连子,整个人都懵了。二波发话了:“你俩别怕,我不动你们,乖乖钻我车后备箱里去!”
俩小子手机被没收后,一个接一个地爬进了后备箱,盖子一盖,严严实实的。老秦、老闵和二波开着车,跟着120就往医院奔。老秦叫的七八个兄弟早就在医院一楼等着了。二波赶紧给沙勇打电话:“沙勇啊,你哥挨打了,现在在道里医院呢,你快来,这边没人交医药费。”
沙勇一听,愣了:“你是谁啊?”
“我是你哥的铁哥们儿,你不认识我也得来!”二波说完就挂了电话。
老秦他们在一楼候着,二波和老闵去找医生问情况,看看沙刚有没有大碍。
沙勇接到电话,打个车就往医院冲。一进门,逮着个护士就问:“我姐沙刚在哪儿呢?”把护士吓得一哆嗦。老秦从后面窜出来,64往沙勇脑袋上一顶:“别动,阿sir!”
沙勇懵了:“啥情况啊?我咋的了?”
“有点事儿得找你聊聊,别挣扎,跟我回分局一趟。没事儿的话,自然就放你走。配合一下啊。”
沙勇急了:“大哥,我哥还在楼上躺着呢,你让我上去看一眼行不?住院费我来交,交完跟你们走!”
老秦说:“不用你管,有人交。我等你好一会儿了,赶紧跟我走!敢跑,就办你!”
沙勇倔上了:“那你办我吧,把我户籍注销了都行,我得看我哥去!”
话音未落,转身就要跑。老秦一挥手:“上!”
俩兄弟冲上来,手里的64照着沙勇后脑勺就是两下,沙勇“噗通”一声就倒在地上了,俩人一个背扣就把他制住了。沙勇哭着求:“大哥,我求求你了,我哥还在楼上住院呢,你让我上去看一眼,之后你们怎么查我都行,把我判了都行。我就看一眼,我哥被打得那么惨,生死都不知道,我求求你了。”
老秦说:“沙勇,你哥没事,但你得回去配合调查。带走!” 沙勇被人拉上了车。
沙刚算是捡了条命,好歹活了下来。老闵和二波这才松了口气。另一边,沙勇正在问话室里头接受审问,还是老秦亲自上阵。
“沙勇,你哥沙刚打二波这事儿,你知不知情?”老秦问道。
“我真不知道!”沙勇连忙否认。
“我们现在怀疑你俩串通好了,今天我可是在现场,你哥放的那两”真理”,差点就崩了我。你俩胆子肥了,敢动阿sir?”老秦厉声道。
沙勇一听,急了:“你们爱怎么说怎么说,我也没法反驳。我哥啥时候打二波了?再说,我什么时候跟我哥商量过这事儿?证据呢?”
老秦瞪了沙勇一眼:“沙勇,你要是不说实话,就是想保你也保不住。我再问你,前段时间你是不是抢了人家五千块钱?”
沙勇直摇头:“我哪抢过什么五千块钱?”
“你好好想想!”老秦提高了音量,“先给他关起来再说!”
沙勇央求道:“大哥,让我打个电话行不?”
“打什么打,老实待着!不配合我们,有你苦头吃的!”老秦没好气道。
到了晚上十点多,沙勇就被送进了拘留所。
沙刚和沙勇这两兄弟,在社会上混,没什么花花肠子,讲的就是个义气。不管是社会上,拘留所里,还是大学里,为人处世都挺讲究,舍得给兄弟们花钱。
进了拘留所,管教张哥看到了沙勇,问道:“沙勇,你怎么又进来了?”
沙勇一看是张哥,连忙说道:“张哥,我刚才没看到你。我这才出来一年多,能犯啥大事儿?”
张管教摆了摆手:“先进去吧,待会儿再聊。”
另一边,老秦给二波打了个电话:“二哥,沙勇已经被我送进去了,没事了。”
“谢谢秦哥!”二波感激道。
“客气啥!沙刚咋样了?”老秦问道。
二波叹了口气:“死不了,但也差不多了,大夫说半年都下不了床。”
老秦一听,说道:“那行,你和五哥也早点回去吧。我估计这事儿就这么过了。真有人追究,也有我呢,我来摆平。”
挂了电话,老五问二波:“你觉得沙勇这事儿该咋处理?” 二波琢磨着,跟沙勇硬碰硬不值当。闵金宏也点头称是。
二波说:“要是沙刚知道他弟被我打了,沙勇那疯子非找我拼命不可。我倒不惧他,就是觉得犯不上。干脆把他关个两三年算了。”
闵金宏一听,立马附和:“对呀,你刚回来,得赶紧把名声打响,不能跟个疯子较劲。咱把他送进去,让他没法出来捣乱。这事儿我来办。”
沙勇进了屋,里头有几个人都认识他。有个人打招呼:“哟,二哥来了啊!上次我家那事还没来得及谢你呢。”
沙勇摆摆手:“小事儿,都是哈尔滨的兄弟姐妹,能帮就帮。你睡吧,我有点事儿得琢磨琢磨。”
到了半夜一点多,张管教推开小窗,喊道:“沙勇,沙勇,出来一趟!”
沙勇出门叫了声张哥,跟着张管教进了办公室。张管教让他坐下,问:“咋回事啊?你才出来一年多,这回又因为啥进去了?”
沙勇叹了口气:“被人坑了。刚才有外人在,我没法说。我现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哥被人打了,我去医院看他,刚进医院就被逮住了,你说这是不是故意钓我呢?”
张管教皱了皱眉:“这事儿不好说。谁抓的你?”
“道里分公司的老秦。”
“哎呀妈呀,你落他手里了?那家伙可不是善茬儿,你应该知道。”
沙勇点点头:“我知道他,等我出去有他好看的。”
张管教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找找关系活动活动?”
沙勇说:“你把电话借我用用,我打个电话。”
“你找谁啊?别找了个不靠谱的,最后给我添麻烦。”
沙勇说:“我找我在四九城的一个大哥试试。”
张管教一听,说:“找四九城的能行吗?你找满立柱不是更好使?”
沙勇摇摇头:“我不找他,我找我的代哥。”张管教把电话递给沙勇,说:“别急,你打你的,想抽烟自己拿。”沙勇拨通了电话。
“喂,哪位啊?”
“哎呀,嫂子吧?我是哈尔滨的兄弟,沙勇。能把电话给我哥吗?” 敬姐把代哥摇醒,说:“代哥,哈尔滨的沙勇来电话了。”
加代迷糊中接起电话,沙勇那头急吼吼地说:“代哥,真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我这边摊上大事了,我哥被哈尔滨一个叫二波的混混给打了,我自己也被关起来了,你能不能救救我啊?”
加代问:“你知道是谁把你抓起来的吗?”
沙勇说:“是道里分公司的秦大队长。”
加代说:“别急,你在里面缺钱不?”
沙勇着急地说:“代哥,现在哪顾得上钱啊,我只想赶紧出去。我哥还在医院躺着呢,没人管,伤得可不轻。”
加代说:“行,我知道了,我马上想办法。实在不行,我亲自跑一趟。”
沙勇感激地说:“代哥,真给你添麻烦了。”
加代摆摆手说:“别废话了,挂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加代这人,就是乐意帮沙刚沙勇这对兄弟,因为他们知道感恩。只要你有难,他们绝对会为你两肋插刀。
加代随即拨通了满立柱的电话:“立柱,你睡没睡呢?”
满立柱迷糊地说:“哎呀,代哥,都两点了,咋了,有啥急事?”
加代说:“沙勇出事了,你知道不?”
满立柱说:“不知道啊,啥时候的事?”
加代说:“被道里分公司的秦大队长给关起来了。你赶紧想办法把他弄出来。还有他哥沙刚,被一个叫二波的打了,你知道这人不?”
满立柱说:“二波?刚出来没多久那小子?他打架了?我是一点都不知道啊。”
加代说:“不管知不知道,你先救人。我马上过去。”
满立柱一听,连忙说:“代哥,大半夜的了,你今晚就别过来了,明天再来吧。晚上开车不安全。”
加代想了想,说:“也行,那你今晚务必想办法把人弄出来。”
满立柱说:“行,你放心,我有数。好了,代哥,你早点睡吧。”
挂了加代的电话,满立柱赶紧从手下那儿要了秦队长的号码,拨了过去。
“秦队长,你好啊,我是满立柱。”
“哟,柱哥啊,稀客稀客!”
“别闹了,忙不?”
“不忙,今晚我值班呢。啥事?”
满立柱直接问道:“听说沙勇被你逮了?”
“你咋知道的?”
“你别管咋知道的,为啥抓他?我还听说沙刚也挨打了。”
秦队长叹了口气:“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沙勇那小子事儿多着呢。今天沙刚还在我面前拿”真理”打二波,差点连我也给崩了。我怀疑他俩是一伙的,更何况你哥也在场。”
“我哥?五哥?”
“对,五哥就在我旁边坐着呢,差点儿脑袋开花,子弹打沙发靠背上了。我能不收拾他吗?”
满立柱又问:“我哥咋说的?”
秦队长说:“你哥的意思是想让他销户,说不定得判无期。先把沙勇扔进去了,我得把事儿查清楚。立柱,这事儿你别掺和了,弄不好你得两头得罪。你帮沙刚沙勇,五哥那儿你咋交代?”
满立柱一听,说:“行,我明白了。你在里面别为难他。”
“你放心,我不会的。”
“好嘞,那谢谢你啊。”说完,满立柱挂了电话,立马又给闵金宏打了过去。
“五哥,还没睡呢?”
“没呢,在外头喝茶呢,啥事?”
满立柱说:“哥,我跟你说个事儿。沙刚沙勇是不是跟你有点过节?”
“也说不上过节,找你了?”
“嗯,找我了。”
“那你啥意思?”
满立柱叹了口气:“五哥,这哥俩挺不容易的,刚出来没多久。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让秦队长难为他们了,把沙勇放出来吧,行不?”
闵金宏一听,乐了:“立柱啊,哥跟你说实话,我找你办事儿,你推三阻四的,不是这个朋友就是那个朋友的。别忘了,咱俩才是……” 你今天能混到这样,全靠五哥我一手一脚带你出来的。现在你咋就不听我的话了呢?我是不是得去找别人捧了?说实话,二波可比你强多了,我打算以后好好栽培他,肯定把他捧得比你高,明白不?”
满立柱说:“这都小事儿。五哥,什么盖不盖过的,咱在社会上混,不就是互相给面子嘛。别的事儿我都不管,你能不能把沙勇给放出来?”
闵金宏提的放沙勇的条件,满立柱全都应承下来了。满立柱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不知道加代会怎么想。
闵金宏放沙勇的条件有两个:一是沙勇出来后不能找二波的麻烦;二是不准要赔偿。闵金宏说:“你答应了这两条,我一个电话就能把沙勇弄出来。要是他出来后反悔,我黑白两道都有人,让他消失,还得找你算账。”
满立柱说:“行,五哥,你说啥是啥,那你赶紧把沙勇放了吧。”
闵金宏说:“别急,再等两天,让他在里面冷静冷静,学学规矩。”
闵金宏这是在敲山震虎,说在哈尔滨得看清形势,要是有人敢拿”真理”对着他,那不是找死嘛。
满立柱觉得自己从没求过人,为了尊重五哥,也没找别人帮忙。他说:“五哥,我求求你还不行吗?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把沙勇放了。”
闵金宏说:“明天下午,你去领人吧。”
“好嘞,谢谢五哥!”满立柱一听,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闵金宏真的是因为满立柱的面子才放沙勇的吗?其实他是给二波打了个电话。
“二波,满立柱找我了,想让我放沙勇。”
“五哥,你咋说的?你可别答应啊。”
闵金宏说他答应了。二波一听就急了:“五哥,你咋这样呢?你答应了,沙勇不得找我们麻烦啊?我倒是不怕他,但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闵金宏可是老狐狸,他想一石二鸟。一方面让满立柱欠他个人情,另一方面组织个饭局,让满立柱带着沙勇来,二波当场给满立柱个下马威。闵金宏说:“到时候饭局上,咱们瞧好吧。” 你就提这茬儿,比如说我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早就把他给放了!这样社会上的人就知道你现在比他牛气,而且我还支持你,明白没?”二波一听这话,立马就懂了。
事儿办妥了,满立柱赶紧给加代回了电话。“代哥,我跟那边说过了,明天上午就把沙勇接回来。”
加代问:“那沙刚挨打的事儿咋处理?二波是个啥来头?”
满立柱打算先把沙勇弄出来,然后再去找二波算账。他说:“二波这家伙,啥也没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加代一听还得去找他,就不乐意了:“我就不明白了,他自己就没个表示?你满立柱这是唱的哪出?”
满立柱有苦难言:“哥,五哥以前是我老大,现在他护着二波,跟我说话都拐弯抹角的。告诉我不能报复,不能找人摆平,也不能要赔偿。”
加代说:“行,我知道了,我自己去一趟。”
满立柱这下可为难了,他也不希望这事儿就这么算了。现在二波有闵金宏撑腰,正嚣张着呢,硬碰硬肯定不行。满立柱不想二波明着来,想用正规手段把他给收拾了。再说,五哥对他有恩,带他混了十年。可以说没有五哥,就没有满立柱的今天。他说:“代哥,我会收拾二波的,不过得暂时缓一缓,行不?”
加代一听这话,就说:“我明白你啥意思了,不用你了,我自己去。玩社会哪有这么玩的?事儿也不能这么办!”
满立柱急得满头大汗:“哥,我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我发誓还不行吗?”
“立柱,我不是说你不好,哥知道你的为人。我明天去一趟。”加代说完就挂了电话。
加代带着孟军悄悄地跑到哈尔滨。他觉得满立柱现在长大了,做事瞻前顾后,缩手缩脚的。焦元南进去以后,他哥焦元东也老实多了,低调了不少。经过一段时间的沉寂,在社会上也没啥名气了。
加代突然出现在焦元东家门口,把他吓了一跳,赶紧把加代让进屋。加代说:“东哥,哈尔滨有个叫二波的,你听说过没?” “焦元东,你听说过二波没?”加代一开口就问。
焦元东愣了一下,回道:“二波?那家伙刚出来混吧,我记得他以前跟杨馒头、小珂他们干过架,是个老江湖了。”
加代点了点头,说:“东哥,我这次来,满立柱不知道。我不想让他知道,原因以后告诉你。你能帮我打听下二波住哪儿吗?”
焦元东一听,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加代拍了拍他的肩膀:“东哥,别多想,我带兄弟来的。”
孟军一听,立马来了精神:“东哥,只要你知道二波的行踪,剩下的事我来办!”
焦元东想了想,说:“行,那我尽力。给我一天时间。加代,你记住,别告诉别人你来了。”说完,他开始打电话找人。
到了中午十二点,满立柱去接沙勇出狱。沙勇一上车就问:“柱哥,我代哥呢?”
“你代哥还没到,说今天来,但到现在还没动静。我先送你回家,老实待着。”满立柱说。
沙勇却急了:“我要去干二波!”
满立柱瞪了他一眼:“你最好给你代哥打个电话,看他让不让你这么干!”
沙勇倔强地说:“不用问,我就要干掉二波。”
满立柱叹了口气:“别自以为是,好不好?为了把你弄出来,代哥特意打电话给我,我费了好大劲才把你弄出来。你别像个愣头青一样,行不行?做事得动动脑子!”
沙勇又说:“那我去医院看我哥!”
“医院也不能去!你现在要么去我家,要么回你家,老实待着。能听哥的吗?哥能害你吗?”满立柱严肃地说。
沙勇还是坚持:“那我得去医院看看我哥。”
“你哥我去看。你去医院准没好事。”满立柱说。
沙勇问:“能有啥事儿?”
满立柱摇了摇头:“啥事儿都有可能。你怎么进去的,心里没点数吗?有人盯着你呢。” “沙勇,咱俩谁也不怕那二波,对吧?”满立柱说道。他拍了拍沙勇的肩膀,“但你得听我一句劝,去我家吧,咱俩喝两杯,在家里等消息,这样安全。”说完,满立柱就把沙勇领回了自己家。
一到家,满立柱赶紧给加代打了个电话:“代哥,沙勇现在在我家呢,接下来咱们咋整?我听你的。”
加代那头说:“行,我这还没买到机票,晚上飞过去。你先把电话给沙勇。”
沙勇接过电话,叫了声“哥”。加代说:“沙勇,你听着,先别说话。这事儿,我来替你摆平。你现在哪儿也别去,尤其是别去医院看你哥。我听满立柱说了,有人想对付你,你就老实等着,等我晚上过去,行不?”
“行,哥,我听你的。”沙勇挂了电话。加代转头对身边的孟军说:“晚上就看你的了。”
孟军拍着胸脯保证:“哥,你放心。”
加代又问焦元东:“东哥,你那有五连子没?”
焦元东支支吾吾地说:“代弟,自从元南那事儿以后,我……”
加代打断他:“你还不信我啊?”
“好吧,我想办法弄一把。”不一会儿,焦元东戴着手套,拿着一把崭新的五连子递给了孟军。加代打趣道:“东哥这是被蛇咬了一次,连井绳都怕了。”焦元东尴尬地笑了笑。
到了晚上八点,焦元东接到一个兄弟的电话:“东哥,二波住在道里香格里拉808房,是个套间。他刚带了三个人上去,估摸着是要打麻将。”
东哥问:“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就看到四个人。要不我上去瞅瞅?”
“你上去了也进不去。我先想想,再给你消息。”东哥挂了电话,问加代:“代弟,你看咋办?”
加代看了一眼孟军,说:“兄弟,你去吧。能办就办,不能办就撤。安全第一!”
孟军拿起五连子,信心满满地说:“哥,你就放心吧。丁健能干的事儿,我孟军也能干。丁健干不了的事儿,我还能干。我孟军干的活儿,左帅也未必能干得了。”
“行啊,那你就去吧。”加代说。 “成,你去吧,我等你好消息。”加代拍了拍孟军的肩。孟军一扭头,大步流星地走了。
望着孟军的背影渐渐融入夜色,焦元东开口了:“代弟,这哥们儿新来的?看着挺有股狠劲儿。”
孟军拦了辆出租直奔道里香格里拉,找了个偏僻的门溜进去,噔噔噔上了八楼。到了806门口,他一推门就往里闯。里头一小子急了:“哎,你干啥呢?别往里闯啊!二哥,你认识这小子不?”
二波拉开门,上下打量孟军:“你是谁啊?”
“二哥,你咋把我忘了?咱俩以前一个队的。”
“我咋没印象了?你是哪个队的?”
“二哥,你这记性!”说着,孟军抬手就给二波胸口来了一拳。二波往后一仰,顺手把门踢上了。里头的人顶住门,孟军对着门砰砰开了两”真理”。门纹丝不动,孟军心里一紧,子弹不多了,再开”真理”自己可能就出不去了。他转身就跑,二波的兄弟追了出来。孟军猛地停下,一回身,把最前头的小子撞倒在地,后面的人全愣住了。孟军举着”真理”喊:“谁还敢上?”
他慢慢退到楼梯口,转身两步并作一步往下冲,跑到门外拦了辆车,一眨眼就消失在夜色里了。
加代接到孟军的电话:“哥,我把二波给收拾了。”
“他咋样了?”
“不好说,反正是挨”真理”子了。”
“行,你快回来。”加代挂了电话。焦元东说:“嘿,这小子搁五年前那可是个狠角色。”
回到焦元东家,孟军把”真理”递给焦元东。东哥说:“我一会儿处理了。”
孟军说:“放心吧,没事。我进屋一看,里头七八个人呢。”
加代一听就急了:“七八个人你还动手?我不是说情况不对就跑吗?”
“哥,我都到那儿了,还能跑?那不给你丢脸嘛!”
“也不能乱来啊!” “我真没瞎晃悠!”加代嘴上这么嘀咕着,心里其实还是挺瞧得上孟军的。他朝东哥说了句:“东哥,孟军就拜托你了,我忙完手头的事儿就来接他走。”说完,加代又给满立柱打了个电话,“二波在香格里拉八零六那儿差点儿没了,这事儿你心里有数就行。跟沙勇说一声,别急,我这儿正处理呢。我现在正打车往你们那儿赶,二波的事儿已经摆平了,接下来该轮到你大哥了。”
满立柱一听这话,连忙问:“我大哥他......”
加代打断他:“你别管,我要是动了他,我就不叫加代了,见面再聊。”
挂了电话,满立柱跟旁边的陈斌和王文和说:“代哥已经到了,都没跟我们说一声。”
陈斌有点担心:“他不会对我们有意见吧?”
满立柱摇摇头:“有意见倒不至于,但心里肯定有点不痛快。”
陈斌又问:“那咱们能干点啥不?”
满立柱叹了口气:“这时候咱们能干啥?你说咱能干啥?”
“最起码咱们能搭把手吧。”
满立柱摆了摆手:“这手我可搭不上,说白了,还是咱本事不够,等着吧,代哥一会儿就到了。”
二波挨了打,兄弟们赶紧送他去医院。我立马给闵金宏打电话:“五哥,快来医院,二哥被人开”真理”打了!”
“谁干的?沙勇吗?”闵金宏问。
“不是沙勇,不认识那人,一米八多,大眼睛,光头,冲进屋子就开”真理”。”
“二波咋样了?”
“还不知道呢,正在抢救。”
“我马上到。”闵金宏说完,又给满立柱打了个电话。
“满立柱,你咋回事啊?是不是你在背后搞鬼?你把二波打了?”闵金宏怒气冲冲地问。
满立柱说:“五哥,真不是我!”
“你TM给我解释清楚,到底是谁打的!”
满立柱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五哥,我跟你说实话……”
闵金宏火了:“你跟我说啥实话?我之前咋跟你说的?你拿我当啥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哈尔滨治不了你了?我能把你捧起来,也能把你踩下去,你信不信?”
满立柱说:“哥,说话也得掂量掂量自己。你说我忘恩负义,我没法回答你。”
“满立柱,在黑龙江,我要动你,一句话的事儿。”
满立柱也急了:“五哥,你这是吹牛呢。我认识的人不一定比你少。别忘了,我跟你身边学了十多年,为人处事,我不比你差。虽然我的人脉和势力比不上你,但你要找人打我,那不可能。大哥,你得明白,都在旁边看着呢,谁也不会掺和咱们这事儿。你能找人打我这事儿,根本就不成立,我不怕。”
闵金宏说:“满立柱,我不收拾你,誓不为人!”
满立柱一拍桌子:“五哥,你要这么说,那咱们就翻脸。从今天起,谁也不认识谁。你不是认为二波是我打的吗?那就算是我打的,我本来就想打死他。你不是想捧他吗?我让你捧不成!”
闵金宏大笑起来。 “行嘞,立柱,你等着瞧好吧。”
“我等着呢!”满立柱挂了电话。
王文和问:“柱哥,咱非得跟五哥闹僵吗?”
满立柱说:“咋没必要?我还有退路吗?不翻脸我还能咋办?代哥逼我表态,你看不出来?”
陈斌一听,说:“哎哟,哥,你不说我还真没琢磨过来。”
满立柱叹了口气:“我还有啥招儿?代哥这招儿太高了!到哈尔滨连个电话都不给我打,直接派人过去不知道干啥去了,明摆着就是往我身上泼脏水。上次他打闵老五,我求情,他可能看出我来了,这次再打,我可能还求情。所以这次他连机会都不给我留,明白没?”
陈斌说:“代哥这也太精了吧,连咱们都算计上了。”
满立柱说:“这不叫算计,这叫高招。陈斌,你想想,他在深圳混那么大,生意、社会啥都沾,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白道关系网一大堆。那些老皮子小皮子哪个不跟他好,做买卖的朗文涛、上官林哪个不给他面子?他这些年白混了?他心眼儿多了去了。看着挺实在,其实比谁都精。”
满立柱这么一说,陈斌和王文和都愣住了......
这时候,门口咚咚咚敲门,满立柱说:“你看,代哥来了!”
陈斌开门一看,果真是加代,叫了一声代哥。加代嘿嘿一笑,跟陈斌握了握手。陈斌指了指里面说:“柱哥在里面呢!”
“好嘞,都挺好的吧?”
“都好,都好!”
加代跟满立柱他们打了招呼,说:“妈的,把我气坏了,不打他能行吗?”
满立柱说:“哥,说实话,你不打他,我这两天也打算动手了。刚才我还跟光泰说这事儿呢。光泰,我说没说?”说的时候,满立柱给史光泰递了个眼色。
史光泰连忙点头:“嗯嗯,刚才柱哥还让我过去收拾他呢。” 加代哈哈一笑,说:“光泰那小子,手真黑。我出手太快了,要是让光泰去,肯定比我兄弟还狠。”
“代哥,你太客气了,快坐!”
加代坐下后,转头问满立柱:“我想整整闵老五,咋样?”
满立柱拍着胸脯说:“哥,咱俩是铁哥们儿,别的都是瞎扯。你让我往哪儿冲,我就往哪儿冲。”
加代点点头:“那你把闵老五的电话给我。”满立柱二话不说,把闵金宏的电话号码递给了加代。
加代拨通电话:“喂,闵老五吗?”
“你是谁啊?”
“咱俩见过,你比我大,我叫你声五哥。上次要不是立柱替你求情,你早就没了。想起来没?”
“你是北京加代?”
“对,还记得我啊。”
“你啥意思?”
“五哥,我来找你了。”
闵金宏一听,愣住了:“二波的事是你干的?”
加代轻笑一声:“现在才知道啊?”
“咱俩无怨无仇,你和二波也不认识啊……”
“你少来这套,沙刚不是你俩打的?沙勇不是你抓的?闵金宏,我这次得把你从哈尔滨赶走!”
闵金宏火了:“赶我走?你吹啥牛呢!你靠谁啊?靠满立柱?你俩一起来,我看看你们有啥本事!在黑龙江你能找来谁?”
加代冷哼一声:“三天之内,我要是不把你从哈尔滨打跑,我跟你姓!”
“你少吓唬我!”
闵金宏旁边一个小弟插嘴:“我听说他和焦元南关系好。”
“焦元南都快成死人了,出不来了!”
小弟又说:“我是说他在黑龙江还是有点关系的。我听说姚宏庆和他挺近。”
闵金宏一听,笑了:“我打个电话给姚三,你瞧好了。”
闵金宏拨通了姚宏庆的电话:“老三啊,干啥呢?”
“哎,五哥,没啥事,正准备出去和兄弟们聚聚。啥指示?” “没啥吩咐,来哈尔滨耍呗,我都想死你了,啥时候能来啊?”
“等我哪天不忙了,立马奔你那去,我也真想你了。”
闵金宏说:“好嘞,跟你说个事儿,就简单一句,如果有人找你让我挨揍,你能来嘛?”
姚宏庆说:“这不是扯嘛!五哥,咱俩啥关系啊,多少年的铁哥们了,我能动你?”
“老三,我就知道你够意思,有空就来找我玩哈!”
闵金宏又给地主张志新打了电话:“志新,五哥想你了!”
“我也想你啊,五哥!有啥指示?”
“咱俩关系铁不铁?”
“铁得很,一辈子都铁!”
“没啥大事,志新,有我在,哈尔滨就是你第二个窝。啥时候来哈尔滨给五哥打个电话,我等着你,行不?”
“肯定行,五哥。”
“就是想你了,没别的!”
“我也想你,五哥!”
......这一通电话打下来,都说跟闵金宏关系铁得很。
满立柱瞅着加代,加代说:“我给李正光打个电话。”说着就拨了出去。
满立柱一听“李正光”这名字,人都愣了。
“正光,哥求你件事。”
“咋还求上了?说吧,咋了?”
“沙刚沙勇被人打了,我跑到哈尔滨来解决这事儿。结果跟闵金宏杠上了。话都放出去了。”加代边说边往外走,满立柱一脸懵地看着他。
门外,加代跟李正光说:“我没跟满立柱说,我直接把闵金宏手下的二波给收拾了。”
李正光一听,问:“二波出狱了?”
加代说:“听说没多久,闵金宏正捧他呢。闵金宏以为是满立柱干的,现在他俩翻了,我能看得出来。”
李正光说:“作为兄弟,我说句话,你别介意啊?”
加代说:“你说,我不介意。”
李正光说:“你这是挑拨离间,不太地道,但挺高明。我这么说你别介意哈?” 加代哈哈大笑着说:“这事儿我可没法挑头。现在僵住了,你说咋办?”
李正光问:“你咋跟他说的?”
加代说:“我让他三天内滚出哈尔滨!”
李正光一听,皱了皱眉:“这话可说得有点大了!闵金宏势力不小的,有时候我都拿他没办法。”
加代摆摆手:“你能办就办,不行我再想办法。实在不行,我从四九城叫人过来。”
李正光一听加代要叫人,问:“用得着那么夸张吗?哥,他是不肯走,还是不服?”
加代说:“肯定是不服。”
李正光点点头:“行,那我来安排。你别管了,我肯定给你摆平,还得让他在哈尔滨消失一阵。”
“行,那我等你好消息。”
接着,李正光给闵金宏打了个电话:“闵金宏,我是李正光。”
“正光啊,你好啊?”
“挺好的。五哥,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你了。”
“哈哈,你能这么想,五哥也挺高兴的。在四九城有啥难处,说一声,五哥在哈尔滨呢,能帮肯定帮。”
“五哥,这话我听多了。要是大伙儿都能帮我,我也不至于离开哈尔滨,躲在四九城不敢回来。”
“正光,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当年你们那伙儿散了,四哥也没了,想帮你怎么帮?谁也帮不上啊。”
“咱不说这个了。五哥,我就一句话,能给我个面子,帮我个忙不?”
“啥事儿啊?”
“你出去旅游半年或一年吧。我现在没钱,有钱的话,我给你账户打五十万、一百万都行。你带兄弟、带嫂子出去玩玩,别在哈尔滨待了,最近这儿挺乱的。” “我明白你啥意思,想给加代帮忙,出头是吧?正光,别忘了,咱俩都是哈尔滨出来的。”
“五哥,咱俩根在哈尔滨。四哥垮台那会儿,你咋举报我的,我这辈子都记着。四十多个阿sir跑到我租屋,盯着我三天三夜。说真的,我走前没收拾你,算你走运。”
“你从哪听的这谣言?满立柱说的?都是假的!”
“希望是假的,但我现在宁可信其有。这事儿挺关键,对吧?”
“正光,咱哥俩聊天别扯远了……”
“没啥好扯的,就问你,能不能办?能办,我感激你,日后给你一百万。不能办,我就另想办法。”
“你想啥办法?”
“你先说能不能办?”
“我不走,我走哪儿去?家在这儿呢!”
“行,那就看行动吧。”
“正光,哎,哎……”李正光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闵金宏手里拿着电话,整个人都懵了。他兄弟瞧见他发呆,喊了他两声。闵金宏这才回过神来,说:“没事,你去忙吧。”
正想着怎么对付李正光呢,电话又响了,一看号码,是黑河的。闵金宏接起来问:“喂,哪位啊?”
“闵老五,我是你杨馒头舅舅的外甥小帛,还记得我不?”
“哦,记得记得,我该叫你侄儿。”
“别,你得叫我爹!”
“咱俩差着辈儿呢,你这是干啥呀?”
“告诉你,三天之内,我要让你消失。你要是不离开哈尔滨,我就跟你姓。我还知道你家住哪儿,我去了可不止让你一个人消失。我现在就去找你,你等着。”说完,电话就挂了。
闵金宏接完这俩电话,心里直发毛。他给秦队长打了个电话:“你现在在单位值班不?”
“五哥,我明天值班呢。”
“那你今晚去值班吧,我去你办公室,陪你喝两杯。你给我找个行军床,我在你那儿住几天。”
“咋了,五哥?”
“见面再说。”
“行,你过来吧。”
闵金宏放下电话,开车去了分公司秦队长的办公室,一进门就把门关上了。秦队长问:“咋回事啊?”
“没啥事,有人找我麻烦。我在你这儿躲几天。”
“有啥事你就跟我说,五哥,我能帮就帮。谁要搞你,你就告诉我,没问题。”
“嗯,我心里有数。”
“咱俩别见外。我先去开个会,你坐会儿。”秦队长刚出去,闵金宏的电话又响了,他接起来问:“喂,哪位?”
“闵金宏,你大爷的,你在哪呢?我是小广子。”
闵金宏勉强笑了笑说:“广子,我能不认识你吗!”
“你跟我光哥面前装啥呀?我现在回去找你。我在五常呢,你等着。你躲在哈尔滨哪儿都不好使。”说完,电话又挂了。
......闵金宏接着又接到了大庆付伟和海外杨坤的电话。 老秦开完会回来,一看闵金宏满头是汗,着急地问:“咋回事啊?快说说!”
闵金宏说:“我得赶紧走,有人找我。”
老秦问:“谁找你啊?告诉我,我去找他!”
闵金宏说:“齐齐哈尔的杨坤,让我三小时内离开哈尔滨。”
老秦惊讶地说:“他不是跑了吗?”
闵金宏回答:“他待会儿回来。”
老秦装作不在意地说:“五哥,别怕,咱俩关系好,你就在我这儿待着,我保护你。他能跑到我办公室来?”
闵金宏想了想,说:“行吧,那我待会儿。”
老秦又说:“不过今晚我不能值班了,得回老家一趟。我媳妇打电话说,丈母娘和老丈人病了,我得回去带他们去医院。”
闵金宏问:“那你走了,我咋办?”
老秦说:“五哥,赶上了,我不能不回去啊。你就在这屋里住吧,我两三天就回来了。”
闵金宏失望地拎着箱子往楼下走,老秦在后面说:“五哥,我可留你了,你非要走……”
闵金宏头也不回地说:“我就看你回不回老家。”
老秦说:“我真回老家。”
闵金宏说了声“行”,就自己拎着箱子下楼了。
到了楼下,闵金宏给媳妇打了个电话,让她收拾收拾,带上孩子跟自己去香港。媳妇一开始不知道为啥,闵金宏也没说太多,只说了一句:“不走就见阎王了……”
当晚,闵金宏带着媳妇孩子离开了哈尔滨。到了珠海,他给李正光发了条短信:“正光老弟,你好!我是闵金宏。祝你身体健康。有些话就不多说了,我已经离开哈尔滨了,请老弟放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