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诗苒,你我之间的誓言,今生作罢。”
宁鹤远在朋友圈发完这一条状态,随即订下了明晨9点飞往佛罗伦萨的机票。
紧接着,他拨通了经纪人苏名扬的电话。
“扬哥,我答应你,复出娱乐圈。”
苏河湾号。
宁鹤远站在落地窗前,目光投向对面的CBD中心区,那块巨大的屏幕上反复播放着年轻男艺人的视频,通话结束后,他的心中一片失落。
五年前,这块屏幕上闪烁的依然是曾手握13个高奢代言的他。
而今,世事如梦,繁华退去。
就在此时,夜空中骤然绽放出五彩斑斓的烟花。
宁鹤远转过头,发现电视上春晚已接近尾声,李谷一老师温柔唱道:“告别今宵,无论新友旧交,明年春来再相邀,青山在,人未老……”
今晚是大年三十的除夕夜,亦是宁鹤远与女友陆诗苒一起度过的第五个新年。
他走到餐桌前,将自己亲手包的蟹黄饺子毫不留情地丢入了垃圾桶。
点45分,门铃忽然响起。
宁鹤远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醉得不省人事的陆诗苒,她被一个年轻男人搀扶着走进来,手中还提着一个礼物袋。
这个男人,正是他刚刚见过、屏幕上熠熠生辉的男明星——孙奕城。
“师哥,今天诗苒在剧组酒会上喝醉了,我送她回来的。”孙奕城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
宁鹤远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冷冷说道:“既然你送她回来了,那请把她送到二楼的客房。”
宁鹤远划开一条路让他们经过。
孙奕城愣了一下,扶着陆诗苒走到雪尼尔沙发上坐下,随后看向宁鹤远。
“鹤远哥,你看到对面的地广了吗?你老了,曾经的代言人已是我,诗苒以后也会是,因为她已经不爱你了。”
他嘴角扬起嘲讽的微笑:“从今往后,我就是这里的男主人,所以今天麻烦你最后照顾她一次。”
宁鹤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老?人终会老,但我所拥有的一切,靠的是我自己的努力。你想依靠女人捷足先登,我提醒你,陆诗苒这样的女人,最不可信。”
孙奕城听后,不屑地笑了:“你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你也是靠诗苒才取得那么多奖项。”
话音刚落,他便抬起眉头,得意洋洋地转身离开。
壁钟响了一声,凌晨1点已至。
而此刻,距离早上9点的登机只剩下短短8小时。
宁鹤远坐在沙发对角,目光静静注视着仰躺在沙发上已沉沉入睡的陆诗苒。
“原来你是这么和他说的吗?”
陆诗苒闭着眼,沉默不语,给不了任何回应。
他的心里,却如刀割般疼痛。
他16岁在学校的宣传片中被导演发现,17岁凭借电视剧《群青》中‘阿青’一角获得了‘金鹰奖’最具人气男演员和‘白玉兰奖’最佳男主角两座奖杯。
年仅18,他在沙漠中封闭拍摄,电视剧《梦中的楼兰》中一人分饰楼兰皇子与侍卫,最终夺得飞天奖视帝。
19岁时,他的事业再度辉煌,进入好莱坞,在戛纳电影节上捧得金棕榈最佳男主角奖。
接着他在20岁时一举摘得奥斯卡金像奖,成为全球最年轻的华人影帝。
岁月流转,宁鹤远在这个行业辉煌的七年里,陆诗苒作为比他大三岁的女人,毅然脱离家族企业,凭借过人的才能创立了以他们名字命名的‘诗鹤’集团。
她曾追求他三年,直到宁鹤远20岁时一举成名,他们的爱情才开始真正绽放。
他依然记得,那个地震的高二时期,陆诗苒逆流而回,坚毅地保护着他,让他走到她的前面。
“如果跑不掉,就死在一起。”她曾如此坚定地说道。
他也记得,每当夜深人静,陆诗苒趁他沉沉入睡时,总是轻轻吻着他的唇边,反复呢喃:“鹤远,我爱你,真的好爱好爱你。”
即便是在创业艰辛的日子里,陆诗苒也从未让宁鹤远独自在家超过一小时。
所谓彼此的依赖,他们几乎形影不离,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紧密相连。
‘诗鹤’集团市值突破千亿那天,陆诗苒不仅把一半的股份分享给他,还高调宣告:“我陆诗苒这辈子最爱宁鹤远,我丈夫的位置永远留给他,我们一定会结婚!”
原来那些如“最爱”与“永远”般坚定的词语,却只在爱的瞬间才显得真实。
宁鹤远望着此刻毫无意识的陆诗苒,心里又是一阵疲惫,他还是起身为她倒了一杯温暖的蜂蜜水,轻轻放在她身旁。
“陆诗苒,从我岁到现在已经年,我们的爱情在今晚将迎来最后的归宿。”
深爱了年的他,终于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只剩下无言相对和愁苦的心情。
宁鹤远默默注视着陆诗苒不安稳的睡颜,反复听着她在梦中轻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他轻笑了一声,心中却是五味杂陈,伤痛与失落交织在一起。
笑容渐渐消散,宁鹤远的面庞沉静如水。
“陆诗苒,我就陪你走到这里。”
未来的路,便是你我各自的旅程,再也无缘相逢。
2
次日早晨7点36分,距离飞机起飞只剩下小时。
陆诗苒慢慢醒来。
她瞬间看到身边坐着的宁鹤远,禁不住依恋地说道:“鹤远,我头好痛啊。”
宁鹤远起身,为她端来一杯温度恰好的蜂蜜水,陆诗苒接过来喝完,随即撒娇地窝进了他的怀里,轻声说道:“鹤远,还是你最好。”宁鹤远听到这番话,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轻轻把她推开。
“你是不是在埋怨我昨晚没回来陪你?”陆诗苒一愣,语气中透着不解。
宁鹤远摇摇头,目光黯淡:“没,只是有些累了。”
此时,陆诗苒的心已经不在他身上。再说什么都显得无意义。
“别生气,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你看看喜欢吗?”她心情略显忐忑地拿出了一个Givenchy的礼盒。
宁鹤远勉强地一笑,却没有伸手去接:“你很用心,谢了。”
陆诗苒却执意握住他的手,打开了礼盒。里面躺着的,是在佳士得拍卖会上被誉为世界上最昂贵的钻石——Oppenheimer蓝钻。成交价高达5750万美元。
她让把这颗蓝钻打造成一枚简约风格的男戒。
“我帮你戴上。”她将戒指拿出来,紧握着宁鹤远稍显冰凉的手。
然而宁鹤远却迅速缩回了手,垂下眼:“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些。”
陆诗苒微微蹙眉,心中不悦:“这些有什么不好?贵、漂亮、独一无二,世界上所有女人都爱这类东西,为什么只有你……!”
她的话卡在了宁鹤远那稍显悲伤的眼神中。
这一年来,陆诗苒送给宁鹤远的礼物不计其数,甚至包括以他的名字命名的群星、满是蔷薇的古堡庄园……然而他心底最珍视的,却是多年前陆诗苒亲手做的小熊、用第一笔收入买的施华洛世奇手表,以及那些写满了真心话的相册。
在这一行摸爬滚打多年,宁鹤远见过太多华丽且璀璨的事物,也拥有无数珍品。他所渴望的,始终是诚意与真心,而非浮于表面的“礼物”。
陆诗苒并非不懂,只是因为她对他的爱早已淡去,所以不再在意他的感受。
“既然不喜欢,那我就不送了。”她生气地把礼物随意丢下。
原本那个深爱她的宁鹤远,肯定会道歉并哄她,可如今他只是平静地问:“你和孙奕城进展到哪一步了?”
陆诗苒一愣,心中一紧,反问道:“你在调查我?”
宁鹤远心如刀绞,却只是摇头:“昨晚是孙奕城送你回的。”
陆诗苒这才稍微放松,语气中带着不屑:“我和他不过是玩玩而已,别多想,我和你之间也不会有变化。”
不会有变化?宁鹤远的心如同被重击,抬眼直视陆诗苒。
“你还记得我答应和你在一起时对你说过的话吗?”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当年他曾对她承诺:“陆诗苒,若有一天你背叛我,我会永远离开你。”
此刻的陆诗苒,身处权力与财富的舞台,早已遗忘了宁鹤远的誓言。
她显得颇为不耐:“在这个社会,我们这种女人,谁没有几个男人?你为何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我的正牌男友?”
“再说了,我可没干涉过你的自由。”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宁鹤远苦笑,却忍不住心中一阵悲凉。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陆诗苒,你放心,我以后都不会再管你了。”
陆诗苒斜睨了他一眼:“你说到做到。”
宁鹤远点点头,心中的失落难以言喻。
看着他毫无生气的表情,陆诗苒陡然感到几分厌倦。
“我得走了,最近公司很忙,我这几天会在外面,你自个照顾好自己,想去哪儿玩就随便去,卡还是那张。”
说完,她快步走出门,宁鹤远静静地注视着她的背影,轻声回应:“好。”
大门在瞬间合上,时钟正好指向八点整。
宁鹤远回到主卧,心中五味杂陈,收拾起他最喜欢的几件衣物。
那些陆诗苒给的卡、还是她送的礼物,如今都静静地躺在衣帽间的岛台上。
当他拖着行李走出门时,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与陆诗苒共同生活了五年的家,深吸一口气,再也没回头。
早上八点五十三分,宁鹤远与经纪人苏名扬一起坐上了头等舱必须靠窗的位置。
九点,由京市直飞佛罗伦萨的航班准时起飞,飞机划破云霄,彻底消失在了京市的上空。
另外一边,陆诗苒离开了苏河湾1号,坐上了布加迪。
“陆总,我们现在回公司吗?”司机问道。
“去海淀路12号。”她直言。
那是她为孙奕城购置的住所。
一小时后,陆诗苒走进海淀南路12号,孙奕城满脸笑容地迎接她,立刻接过她的外套与包包。
连他递来的水,都是恰到好处的温度。
“诗苒,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知道我想你了?”他的声音温柔如水。
看着温暖的孙奕城,陆诗苒不禁回想起朝早质问自己的宁鹤远。
两个人,仿佛是两个世界。
“我让李特助订了两张票,打算这几天去墨尔本。”她果断道。
听到此,孙奕城故作忧虑:“今天是大年初一,你和我出去玩,鹤远哥会不会不开心?”
提到宁鹤远,陆诗苒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别管他,他和我吵架了,这几天我都不会回去。”
“师哥果然是年纪大了,变得小气了不少,你别太介意。”孙奕城一边安抚,眼底却满是得意。
宁鹤远也不过如此。看来陆诗苒丈夫的位置,终于要归他所有了。
从大年初一开始,陆诗苒带着孙奕城游遍世界,墨尔本、悉尼、马尔代夫……每到一处,他们都亲密无间,拍下一张又一张的合照,发给了宁鹤远。在这个瞬息万变的世界里,陆诗苒与宁鹤远之间的关系开始出现动荡。朋友们纷纷传言,宁鹤远内心深处其实早已明白了诗苒的疯狂奢华。就在这几天,她游历了不少地方,放纵自己在奢享的日子里,仿佛忘记了他曾经的焦虑与等待。
然而,孙奕城的挑战声却一次次被忽视,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回音。最终,他决定将所有照片公之于众,以期引起她的注意。
十天后,在亮马河畔的京城大厦顶层,喧闹的京城俱乐部内,朋友们纷纷讨论着这一切。“诗苒,孙奕城几乎将你的动态刷爆了,你就不管管?”一位地产富家千金指着手机屏幕,对她调侃地说道。
陆诗苒继续喝酒,没有在意:“宁鹤远知道的,我最近放任了他,因此他才会在除夕跟我闹情绪。”她的态度散发出几分无所谓。
“你可真是非比寻常,得让他长长记性。”朋友们纷纷举杯向她示好。
然而,坐在角落的白凛舟却对她的态度表示不满:“诗苒,你对他太过分了,年轻时的承诺你还记得吗?”他的声音如刀般切割着她的自信。
陆诗苒顿时愣住,心中一紧。回想起这五年来,宁鹤远为了她的事业放弃一切,他对她的坚持和付出,让她不由得陷入一阵悸动。“我只是在活出自己的选择,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样的,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她辩解着,内心波涛汹涌。
白凛舟失望地起身离开,金发男人却趁机靠近她,笑着伸手,似乎想要进一步接触。就在他的唇快要贴上她的瞬间,陆诗苒不由自主地想起宁鹤远年轻时坚定的承诺,心里微微一阵失落。
在洗手间,她面对镜子使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拿出手机,默默查看着宁鹤远的聊天记录。最后的信息停留在除夕,他询问她何时回家,但接下来,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会这样?”陆诗苒心中一阵焦急,她决定回到他们的家,想要面对那消失的他。
一个小时后,她终于回到了苏河湾1号,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却是空荡荡的室内,宁鹤远不在家。
“他又去哪儿了?”陆诗苒心头一紧,拨通了他的电话,却只听到冰冷的语音提示。心中更加失落和不安,她知道,他还在气头上,对自己的无视让人无可奈何。
“那么爱生气,那就不要回来了。”她心中暗暗想,随后召来了孙奕城,并在顶楼的露天泳池举办了一场狂欢派对。聚集了无数俊男靓女,奢华的酒水仿佛要将她的烦恼淹没。
三天三夜的狂欢之后,凌晨四点,陆诗苒和孙奕城一起走出了俱乐部,被突如其来的记者围住。无情的闪光灯让她心中涌起不安。
“这一定是师哥派来的记者。”孙奕城面露惶恐,她则是冷静地指示助理:“清场,三分钟内解决。”身着黑西装的保镖们迅速出动,将记者们请离。
夜色依旧沉沉,陆诗苒心中烦躁,她完成了对孙奕城的安慰后,又一天人回到了空荡荡的家中。宁鹤远的身影依然没有出现,内心的孤寂如潮水般袭来。她径直走向主卧,那里一片漆黑,仿佛无尽的深渊。
“宁鹤远?”陆诗苒声音透出丝丝冷意。
可回应她的,依然是寂静无声。
“啪嗒。”她打开了灯光,瞬间明亮的光线照亮了四周。
床上空空如也,枕头和被褥安静得没有一丝褶皱。
脸上的冷峻愈加显露,陆诗苒按下了宁鹤远的号码。
只可惜,依旧无人接听。
她讽刺一笑,心中的怒火难以压制,便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宁鹤远,难道你有再多的不满,就可以召唤记者来拍摄吗?你知道这样会给公司带来多大的损失吗?别忘了,你在公司也有一半的股份!】
当初,她将这股份视作对宁鹤远的信任与期望,深知自己在商界树敌无数,惧怕不如他先离开,所以特意留给他足够的保障。
可如今,陆诗苒心中的后悔愈发强烈。
宁鹤远,根本不值得她如此付出!
【我不过是在外面随便玩玩,至于你要毁掉我和公司吗?宁鹤远,你怎么能如此狠心?你不回家也不回应,是想分手吗?你要知道,我爱你八年,我不欠你什么!】
说完这些,陆诗苒立即取消了对宁鹤远的置顶。
她打量着这个冷清无人的家,心底更是不愿再逗留。
她调用司机,径直与孙奕城同居去了。
面对媒体的种种质疑,她不仅毫不在意,反而时常高调地携手出席各类商会。
“我不想看到任何关于孙奕城的不实报道。”
陆诗苒在接受采访时大声宣告。
“因为,孙奕城现在是我的男朋友。”
这句话如同重磅炸弹,在娱乐圈引发轩然大波。
宁鹤远的影迷怒火中烧,直冲陆诗苒与孙奕城的社交媒体评论区,让他们骂声四起,迅速登上热搜。
“陆诗苒,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女人,你难道忘了曾对我们哥哥的承诺吗?”
“宁鹤远为了你息影退圈,你却背叛了他,难道你还有良心吗?”
“……”
诗鹤集团,总裁办内。
“陆总,针对这些恶评我们是否需要处理一下?”李特助看着不断涌入的负面评论询问。
陆诗苒淡然一笑:“没有必要。”
她就是要光明正大地告诉宁鹤远,自己并非离不开他。
宁鹤远若敢玩失踪,她也可以让家换个男主人!
当然,如果他愿意低头认错求和,她并非不可能原谅他。
陆诗苒明确区分着自己对喜欢和爱的定义。
她对孙奕城的感情不过是单纯的喜欢,绝非爱情。
然而,她并没有等来宁鹤远的认错,等来的却是陆母的来电。
“诗苒,关于那些新闻我都看到了。不是妈说你,你都这么大了,应该找个门当户对的男人结婚。之前那个宁鹤远,算是一位影帝,现在这个孙奕城却连个明星都算不上,我可不会同意。”
陆母始终对宁鹤远心存不满,觉得他只是个廉价的小演员。
而如今她的女儿更是抬上了一个更不靠谱的孙奕城。
“妈,我的婚事不需要你来操心。”
陆诗苒握着手机,眉头紧蹙。
说到结婚,她脑海中惟有宁鹤远的身影。
但陆母似乎并不打算听她的:“我已经为你物色了一个,姓陈,年纪比你小五岁,虽然年轻,但家世好、长得也不错,能力出众,更重要的是八字和你相合,能旺你!”
“妈,现代社会,谁还相信这些?”陆诗苒无奈回应。
陆母的语气愈发激动:“我不管,如果你明天不回家,我就会直接告诉媒体你的婚约!”
挂断电话后,陆诗苒盯着黑掉的手机屏幕,想起曾经带宁鹤远回家时,陆母对他的为难。
那个傲然的男子,曾为她忍受了陆母的种种刁难和挑剔。
可即便如此,陆母始终没有松口。
这些年,陆诗苒与宁鹤远的婚事始终没能实现。
她无法嫁给他,更不愿嫁其他男人,心中满是怨怼。
不知为何,她心底突生压抑感。
这一夜,陆诗苒并没有前往孙奕城的住处,而是回到了苏河湾1号。
在主卧的床上,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宁鹤远和她擦肩而过,越走越远,任凭她如何呼喊,却始终不回头。
辗转反侧的她未能入睡。
……
第二天中午,陆诗苒还是回到了老家,京市二环的福祥胡同四合院。
因为那个梦,她心神不宁。
陆母却没太在意,只是带着一个男人坐在陆诗苒面前。
“诗苒,这是我跟你提过的,陈云峰,陈先生,我和他的父母都见过了,婚期可以定在下个月的28号,这一天非常适合嫁娶。”
陆诗苒微微抬头,望向这个脸孔,和宁鹤远、孙奕城截然不同。
宁鹤远的颜值是直接的震撼,深邃的大眼、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眉间一抹红痣,足以令人为之倾倒,绝对是属于电影银幕的存在。
孙奕城则略有相似之处。
而陈云峰,恰似父母心中理想的好男人,外表却无甚亮点,仅算端正,似乎是个稳重不会出轨的模样。
此时,他带着钦佩的眼神注视陆诗苒。
“陆小姐,久仰大名,伯母也向我提起过你的事,那些新闻我并不在乎,结婚后我定会做一个好丈夫,照顾好你,帮助你的一切。”
陆诗苒听闻这番话,不禁想起了宁鹤远。
他曾一度说道:“诗苒,若我和你结婚,就算你事业再大,我也不会做你的附属品。我爱你,但我有自己的追求,我想继续追求我所热爱的事业。”
可最终,他却为了她选择了退圈。
而现在,他为了宁鹤远的失踪沉默不语,她自然而然地对陈云峰说道:“陈先生,我同意结婚的事情,婚礼我来安排。”
“你等我消息。”
结束后,陆诗苒起身离开。而陈云峰与陆母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陆母首先反应过来,轻轻拍了拍陈云峰的手背,笑着说:“云峰,诗苒从来都是言而有信,你就准备着和她的婚礼吧。”
此时,陆诗苒已经坐上了在外等候的劳斯莱斯库里南,脸上的冷意让人窒息。她冷冷地对司机下达指令:“回苏河湾。”
一个多小时后,返回苏河湾1号,家里依旧空荡荡。宁鹤远没有在家。
陆诗苒不由自主打开了和宁鹤远的聊天记录,但依然没有收到他的回复。她毫不犹豫地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宁鹤远,我妈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我决定下个月28号和他结婚。】
与此同时,陆诗苒指示李特助联系媒体,散布消息。下个月28号,她将在文华东方酒店举行盛大的世纪婚礼!
第六章
时间一小时、三小时、五小时……一天过去了,宁鹤远仍未回复陆诗苒的任何信息。她的脸色逐渐沉下去,最终决定将宁鹤远拉入黑名单。
深夜,京城的俱乐部里。
陆诗苒搂着孙奕城,喝酒搓扑克,神情放松。“诗苒,我听说你要结婚了?跟谁啊?不会是宁鹤远吧?怎么从未听说过你们要结婚?”其中一个公子哥打趣道。
陆诗苒瞥了一眼身边的孙奕城,注意到他脸色一僵,心中暗自得意。她轻蔑一笑:“结婚这种事有什么好说的,结了又能离,不影响我玩乐。”
说罢,她仰头将半杯威士忌一饮而尽。“这可让我们的新姐夫替你紧张呢。”一名公子哥调侃道。
他转而提出:“不过,你要结婚的话,不如开一个单身派对,去拉斯维加斯怎么样?”
“好啊,都可以。”陆诗苒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随即,她微微眯眼看向孙奕城:“奕城,清楚自己的位置,不要妄想。”
孙奕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微微抿唇。“可是诗苒……你昨天的体检报告显示你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他的声音低得几近耳语,然而瞬间,包厢内却安静得出奇。
“你和别的男人结婚,那我,和你的孩子该怎么办?”孙奕城声音温和,像是在出于关心。
陆诗苒静静注视着他,眼底透出一丝嘲讽。“你是在用孩子威胁我吗?”
听到这句话,孙奕城的脸色瞬间煞白,愣住了。
包厢很快恢复了热闹,陆诗苒却在这几秒钟间,将宁鹤远的身影浮现在脑海中。
八年来,他曾与她提过想要孩子的计划。当时,宁鹤远是京市的慈善推推广大使,陆诗苒常陪着他去福利院探望孩子。
他们一同嬉戏,一同在草地上休息,听着孩子们的笑声,仰望蓝天白云。宁鹤远那时满脸汗水,眼中闪烁着光彩,他说:“孩子是父母爱的延续,我们一起要一个宝宝吧,好不好?”
当时的陆诗苒毫不犹豫地答应:“好,我希望宝宝是个儿子,最好能像你,我会爱你们一辈子。”
忽然,她失去了玩耍的兴趣,起身走出了包厢。外面的雨夹着雪洒在脸上,脑海中宁鹤远的笑容挥之不去。
“诗苒,等我们结婚,一起去阿尔卑斯拍婚纱照,然后再去凤凰城。”
宁鹤远是冬天出生,最爱的季节是冬春,最喜欢雨雪天气。
“诗苒!”孙奕城急匆匆追了出来。
陆诗苒转过身,心中一动:“如果我今天破产了,你还会让我生下这个孩子吗?”
孙奕城勉强一笑:“你怎么会破产呢?而且我不是为了金钱……”
“我明白了。”陆诗苒说道,“叫司机送你回海淀南路,这个孩子不能留下。”
说完,她走向布加迪,扬长而去。
第二天一早,陆诗苒与一群公子哥乘飞机前往拉斯维加斯。因为孙奕城用孩子威胁她,陆诗苒这次携带的是娱乐圈的几个新人。
她没有察觉,然而旁人却清楚地看出,她所选的年轻男孩,身上总有几分宁鹤远的影子——或是眼睛,或是嘴唇,亦或是眉心的红痣。
究竟是因为爱上了这一类型,才爱上宁鹤远,还是因为爱着宁鹤远才迷上有他特质的人。
单身派对持续了一个多月,陆诗苒游玩得相当尽兴,然而每当见到与宁鹤远相似的面庞,她心中也会一阵恍惚。
“宁鹤远,如果不是你闹脾气,离开家,这些地方本该是你我,手牵着手一同来的。”她在黄石国家公园的瀑布下轻声自言自语。
而此时,与陈云峰的婚期剩下仅仅一天,宁鹤远离家出走也已整整57天。
陆诗苒看着手机,眉头微皱。不禁暗想,宁鹤远为何如此沉得住气?她重新将他从黑名单中解除,心急如焚地发消息询问:【你现在在哪里?】
然而仍旧没有回复,她又给宁鹤远的经纪人苏名扬发去信息:【宁鹤远是否与你同在?你们现在在哪里?】
依然如石沉大海,无声无息。陆诗苒最终无法再忍,拨通李特助的电话:“查一下宁鹤远和苏名扬的行踪。”
第7章
“好的,陆总,我马上就去办。”李特助回复道。
挂掉电话后,陆诗苒靠在餐厅的椅子上,微微闭目以养神。
半小时后,李特助回拨电话。
“陆总,我查到了,宁先生是在大年初一启程前往佛罗伦萨的,他的经纪人苏名扬也随行。他们去那里拍一部好莱坞制作的电影,拍摄方式是全程封闭的。”
李特助接着说道:“因此,宁先生没有回复您的消息是很正常的,外界的讯息他无法接收到。”
原来如此。
陆诗苒恍然大悟。
不是宁鹤远不再爱她,而是他根本无法得知她的心声。
“那他们还要拍摄多长时间?”
“上半部分预计在三月中旬结束。”李特助平静地说道。
“那就通知媒体,明天的婚礼取消,其他的事情等宁鹤远回来再说。”尽管婚礼的筹备工作已经引起了许多关注,陆诗苒依旧坚持自己的决定。
“好的,陆总。”李特助认真地答应。
与此同时,在佛罗伦萨。
今天导演史蒂文难得放了一天假,还允许剧组使用电子设备。
宁鹤远站在奥基乔比湖的湖边,享受着这片宁静。
他打开充好电的手机,准备拍下湖边的美丽风景。
当流量卡开启的瞬间,无数消息涌来。
其中一部分来自孙奕城的挑衅,另一部分则是陆诗苒发来的信息!
他一条条快速浏览着,陆诗苒的其中一条消息让他心头一紧:【宁鹤远,我妈给我安排了一个相亲对象,我决定下个月28号和他结婚。】
明明他早已决心放弃她,可此刻宁鹤远的心中却升起一阵苦涩。
或许是因为这段感情早已喂了狗吧。
他没有回复,只是无意中回想起曾经对陆诗苒说过的话:“如果我发现你变心了,或者对我不忠,那我一定会悄悄离开,你却无从得知。”
当时的陆诗苒听到“离开”二字就会显得异常焦虑。
她紧紧抱住他,一遍遍承诺:“鹤远,我永远爱你,绝不会背叛你。”
可现实是,相爱时的誓言,得在相爱时才能算数。
如今的陆诗苒恐怕早已忘却了这些诺言。
宁鹤远苦笑着,翻看好友们转发给他的新闻。
陆诗苒与孙奕城高调出入各大活动,宣布与陈氏实业大少陈云峰的婚讯……短短两个月,陆诗苒,你真的有心吗?
宁鹤远的失望愈发加深。
就在这时,手机显示新消息,是获奖无数的大满贯影后萧晚晴。
【鹤远,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请问你是单身吗?我可以追求你吗?】
这一刻,宁鹤远彻底下定了决心。
他回复:【是的,我现在是单身。至于追求,当然可以。】
心中似有感应,陆诗苒在露天泳池中与一名男模拥抱嬉闹,心口突感一阵压抑。
仿佛有一件珍贵的东西在她生命中急速流逝,再也无法追回。
第8章
“陆小姐,怎么了?不舒服吗?”一位长相尚可的年轻男子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腰间。
陆诗苒瞬间脸色冷峻:“滚。”
她不明白。
如今的自己拥有无与伦比的权势,还有用不完的财富。
还有什么是失去后无法再次拥有的呢?
为什么心中会如此不适?
“诗苒,婚礼怎么又取消了?你还在等宁鹤远吗?不过姐夫这么久不联系你也确实少见,记得你俩以前形影不离呀。”一位玩得很好的朋友搂着男模,轻松地调侃。
陆诗苒微微一怔,眼中露出淡淡的蔑视:“他就是故意想让我先低头,可能还想证明他依然是当年那个红透半边天的影帝吧。”
丝毫不知,一切都已时过境迁,人事全非。
在陆诗苒的心中,宁鹤远已从朱砂痣褪变成了蚊子血,从白月光沦为饭粒子。
他不再是她心中的唯一与例外。
可是,初恋的那一年,陆诗苒将自己一半的诗鹤集团股份分给了宁鹤远,并写下遗嘱,死后所有财产全部留给他。
她曾说:“鹤远,如果我有什么意外比你先走,我希望你能好好生活。”在一起的第二年,陆诗苒因对宁鹤远的深厚情感而投资一部由顶级导演为他们量身打造的电影。他们在这部影片中,从芳华岁月走入携手老去的温馨画面,跨越了漫长的一生。
她轻声说道:“鹤远,我希望我们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能被万众铭记,哪怕未来我们已不在,这份情感也能伴随我们的名字永存。”
在一起的第三年,陆诗苒和宁鹤远依然如胶似漆,甘愿抛却工作中的应酬,晚间逛超市只为挑选他爱吃的美食。“鹤远,我辛苦工作的意义,就是为了让你快乐,只有你快乐了,我才会感到幸福。”
到了第四年,宁鹤远突如其来的重病让陆诗苒心急如焚,她曾是一心追求材质的现实主义者,此刻却冒昧跪拜在布达拉宫,虔诚祈求:“如果真有神明,我愿替他承受一切病痛,我甘愿以我的生命交换他的健康。”
如此一晃,第五、第六、第七年的光阴依旧见证着陆诗苒对宁鹤远恒久不变的爱。然而,一切似乎在一年之内顷刻改变。
陆诗苒渐渐失去了去玩乐的兴致,特助已经为她订好了返京的最早航班。跨越十小时的飞行后,她回到京市。
引她回归的,正是苏河湾1号这个温暖的家。
虽久未归来,家中依然一尘不染,因宁鹤远的洁癖与对生活的用心。
八年前刚搬入时,他便安排了定期的保洁服务,确保每个角落都保持干净整齐。
陆诗苒卸下外套,慵懒地倒入柔软的沙发,闭上眼睛,仿佛看见无数个宁鹤远的身影在周围徘徊。
“怎么刚一回来就躺下了,我刚学了一个超赞的按摩手法,陆小姐,你愿意成为我的专属顾客吗?”宁鹤远的双手温暖地按上她的太阳穴,“为了你,我可是投资了新沙发,绝对类德国进口,更适合我心爱的陆大小姐。”
她轻轻嗅到空气中的精油芬芳。陆诗苒打开玻璃门走入花园,看见还在开垦的土地上种着她最爱的羽衣甘蓝,脑海中浮现出宁鹤远戴着草帽,轻快地哼着歌为菜地除草的画面。
“没想到我还有种菜的天赋,诗苒,如果有一天世界末日,你一定要跟紧我,我会养活你。”
她转身迈向二楼,楼梯的感应灯光接连亮起。“有些人居然有夜盲症,却不声不响,幸好我观察细致,勉为其难帮你装上感应灯,下次回来再晚也不怕了,毕竟我会一直等你。”
心中温暖的宁鹤远牵着她的手走上二楼,那短短的几步路却似乎成为了婚礼般神圣的时刻。
“我们的婚礼无需盛大,只要有你我二人,无论未来如何,我愿意成为你的丈夫,爱你一生一世,忠诚于你。”
这样的誓言,宁鹤远曾对她一再重申。或许正因如此,陆诗苒才更为不珍惜——她早已笃定,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会深爱、包容自己,绝不会离开。
然而,她却选择了闭眼,想要摆脱这些过往的画面。就这样,她再度在客卧入眠,接下来的日子,陆诗苒并未回到苏河湾1号。
她沉迷于京城的夜生活,肆意挥霍与他人共享欢愉,而此时,距离宁鹤远的离去已过去了六十四天,他的电影拍摄也即将步入尾声。
深夜的京城俱乐部中,陆诗苒一边愉快地饮酒,一边与好友闲聊,离她与陈云峰的婚礼只剩下一天。
“诗苒,你真的就这么跟陈云峰走入婚姻吗?宁鹤远就你这么不要了?”
公子哥的语气中难掩震惊。陆诗苒仰头将威士忌一饮而尽,冷冷回应:“他至今无缘得我,根本就是他的不幸而已。”
公子哥闻言,心中五味陈杂。爱情真的可如白水般,写下便消逝吗?随着酒意上涌,陆诗苒微醉中仿佛见到年轻的宁鹤远正朝自己走来。
“怎么又喝这么多?晚上胃痛可不要叫我来帮你揉。”当熟悉的声音响起,她意识到,那是二十岁时的宁鹤远,稚嫩而又阳光的模样。
“今晚外面大雷雨,不如在这里开个房间过夜吧。”一个公子哥抱怨着,陆诗苒听到这番话,酒意渐渐消散。
“诗苒,我们曾约定,如果京市下特大暴雨,无论你身在何处,都要赶来我身边。”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听见宁鹤远故作神秘地停顿后,朝她眨了眨眼睛:“来到我身边后,你要亲吻我。”
陆诗苒猛然站起,叫来司机,直奔苏河湾1号。
回到家中,依然冷清得让人心寒。
她轻声摇头:“宁鹤远,你以为靠这些旧事就能将我困住吗?没门。”
她不知自己是在对谁说:“因为一点小事与我闹,让过去的情感早已无法挽回。”
这一夜,仿佛是为了证明什么。
她久违地睡进了主卧,那儿依旧残存着宁鹤远的气息,甜美的玫瑰香薰飘散在空气中。
伴着这股香气,陆诗苒再次做了一个梦。在梦中,宁鹤远身旁多了一个女人,他们亲密无间,似乎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
中午12点,诗鹤集团办公室。
距离陆诗苒和陈云峰的婚礼还有不到12小时。
昨夜的梦令她寝食难安,此时眼下的淡淡乌黑无不昭示着她的疲惫。
【宁鹤远,要不是你太任性,这一切也不会如此恶化。】
陆诗苒编辑好消息发送出去,然而好似石沉大海,宁鹤远却没有反应。
【你好歹陪了我8年,明天我就要结婚了,要什么补偿尽管提。】
她再次忍不住发了一条。
可一个小时过去,对话框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陆诗苒不禁皱眉,朝旁边的李特助询问:“不是说宁鹤远这几天拍摄要结束吗?怎么还没回消息?”
李特助抬腕看表:“陆总,佛罗伦萨的时间晚了我们7个小时,宁先生那边现在是清晨5点,听说拍摄很累,他应该还在睡觉。”
陆诗苒点了点头:“那婚讯就等7个小时后再向媒体公布,确保一发布他能看到。我不信这次他还能淡定。”
她坚信,宁鹤远绝不会对此无动于衷。
因为他这一生最爱的,始终是她。
李特助点头应下,随后忍不住问,“孙奕城先生一直想见您,他说……您怀了他的孩子。”
陆诗苒一愣,随即有所领悟,便对李特助说:“发布婚讯时,把我怀了孙奕城孩子的事也一并发布。告诉孙奕城,只要他愿意养,我可以承认这个孩子是私生子。”
李特助虽然不解,但还是应了,立刻去处理。
陆诗苒目送他离去,低头看手机,依然没有宁鹤远的消息……
然而她并不知道,宁鹤远早已提前搭上了回国的飞机。
李特助推测的时间没错,整个剧组确实会在3月12号停工。
但他作为男主,已经拍完了上半场的戏份。
因此,宁鹤远和经纪人苏名扬在3月11号就已订好回国的机票。
此时,他正坐在好友白凛舟的家中。
“鹤远,陆诗苒这次真的要和陈云峰结婚了,我前几天看到她试婚纱的背影。”
“还有孙奕城,陆诗苒似乎怀了他的孩子……”
白凛舟看着陷在沙发里的宁鹤远,脸上满是担忧。
宁鹤远现在已无力再感受心痛:“我和她,从去年除夕夜就结束了。”
他知道,陆诗苒无非是想让自己低头认错。
可是,深爱了八年,宁鹤远倾尽所有,心中明白,这段感情里,错的从来不是他。
3月12日下午四点,陆诗苒盯着依旧静默的手机,眉头紧锁。
她终于忍无可忍:【宁鹤远,我已经给过你机会。】
看着这条消息发送成功,陆诗苒叫来李特助。
“可以公布我和陈云峰的婚讯,我们明天将在圣彼得大教堂举行婚礼!”
以前,宁鹤远曾说过,梦想中的婚礼便该在这里举行。可李特助还未向媒体正式宣布婚讯,网络上却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陆诗苒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只震动个不停的手机上。
就在此时,手机屏幕最上方闪现出一条来自【鹤远老公】的微博提醒。
陆诗苒点开一看,微博已经几近瘫痪,热搜榜几乎被宁鹤远的名字霸占。
刷新了好一会儿,那条微博终于完整展现在她面前。
“今日宜官宣,我和影后萧晚晴小姐在一起了。”
配图中,宁鹤远正牵着萧晚晴的手,而萧晚晴则朝着镜头绽放着灿烂的笑容。
紧接着,常年隐退的影后萧晚晴也转发了这条微博:“是的,我和宁先生在一起了。”
配图同样是她牵着宁鹤远的手,宁鹤远也笑着看向镜头后的她。
看到这一幕,陆诗苒几乎要气到失去理智。
她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颤抖:“怎会如此?”
与此同时,宁鹤远与萧晚晴的微博评论区被双方粉丝刷屏。
“啊啊啊!我老公一回来就和影后官宣了!从京市女首富到大满贯影后,我老公真的是我们的榜样啊!”
“发微博是不是代表哥哥复出啦!除了带来嫂子,还有别的惊喜吗!”
“肯定会有的!有没有综艺可以看我们影帝影后的恋爱细节?不过哥哥到底是什么时候和那个渣女分手的,真是好奇!”
宁鹤远的粉丝几乎都是送上祝福。
毕竟他为了爱息影五年,如今复出,虽然有了影后女友,但大家还是能接受。
萧晚晴的口碑和人品在这个复杂的娱乐圈中都是一流的。
与之前的不堪相比,这自然更让人安心。
然而,萧晚晴的粉丝却对正主充满担忧。
“姐姐,影帝和前任断得干净吗?你可千万不要被骗了,小心被小三了而不自知啊。”
“没错啊,那个女的之前可是对影帝高调,这次真能放下吗?你得小心点,千万别成为影帝和前任纠葛的一部分啊。”
眼看着评论不断朝着负面倾斜,素来寡言的萧晚晴居然此刻主动出来回应。
“我和鹤远是京市电影学院的师姐弟关系,我对他初见时便一见钟情,但当时我慢了一步,因此错过了他八年。八年后,我们因电影在佛罗伦萨重逢,我不想再错过,也愿意追求我爱的鹤远。”
她随后补充道:“我们都是成年人,自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我希望始终陪伴我们左右的粉丝们,若可以,请不要对任何一方恶语相向,请祝福我们。”
宁鹤远对此点赞,表示支持。
回首往昔,他与萧晚晴的演艺之路从未有过任何谎言,二人对事业都尽了最大努力,从未有过恶性绯闻。
如今只是找到了可以携手一生的幸福,粉丝自然无可指责。
大家欣慰且为偶像感到开心,甚至线下粉丝已经泪流满面。
“你们若幸福,我们定比你们更早落泪,祝福你们!”
随着恋爱官宣的推进,连宁鹤远与萧晚晴的粉丝都登上了热搜,二人的影响力有多大可见一斑。
此时,陆诗苒坐在办公室内,脑海中空荡荡的,手脚冰凉。
她低声自语:“宁鹤远,你不是最爱我的吗?怎会如此?”
“陆总,请问您与陈云峰先生的婚讯还要向媒体公布吗?”
李特助也是刚刚看到网上的新闻,逼着自己硬着头皮来问陆诗苒。
她欲言又止,脸色沉重:“我查了宁先生的航班,他昨天就已经回国了。”
陆诗苒怔住,抬头看向李特助,脸上露出一丝恐慌:“去找宁鹤远,得知他现在到底在哪!找不到他就联系苏名扬、白凛舟!”
跟随陆诗苒十年的李特助,第一次见她如此失态。
失去后才懂得爱的可贵,然而,这样的领悟又有什么意义呢?
合上办公室的门之前,李特助最后看了陆诗苒一眼。只见她独坐在一片荒凉的黑暗中,目光呆滞地凝视着桌上的一张合影,心中不由自主地涌上了颓废之感。
李特助看在眼里,心知肚明。
那张合影是八年前,陆诗苒和宁鹤远在阿尔卑斯山的美好瞬间。彼时的他们,正沐浴在爱情的光辉中。
第11章
陆诗苒注视着照片中年轻、充满朝气的自己与宁鹤远,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微笑。
然而,为何生活却会走到这般地步?她忍不住心中反思。
闭上眼,过去一年两个月的种种场景如走马灯般在心底闪回。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厌倦?难以置信,爱的保质期竟如此短暂,那几年的相爱是否真的可以称之为真爱?
陆诗苒翻开手机,点开与宁鹤远的聊天记录。
还是停留在她之前发的消息上。
“宁鹤远,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你好歹跟了我8年,我明天要结婚了,想要什么补偿尽管说。”
“宁鹤远,要不是你太任性,发脾气到这个时刻,我们也不至于走到如今这般田地。”
“我下个月28号要结婚了。”
“我只是在外面玩玩而已,你就要毁了我、毁了公司,宁鹤远,之前我怎么不知道你的心这么狠?”
“你不回家也不回话是想怎样?分手吗?你要知道,我爱你八年,我不欠你!”
如今看来,这几条信息是何其可笑、何等讽刺。
一个做错了事的人竟然还如此理直气壮。
难怪宁鹤远选择了沉默。
心底忽然涌起难以名状的痛楚,陆诗苒才终于明白,慕尼黑时那股强烈的失落感背后的真相。
原来,命运早已在无形中暗示她,宁鹤远不再需要她。
她翻看着聊天记录。
八年间的对话,竟然没有一条被删除。
宁鹤远的影子占据了她手机的大部分存储空间。
从前的每个字句都有回应,而过去一年却冷淡得如同冰霜。
她不禁心想,当他看到这些时,是否也是同样心痛?
“鹤远,我知道,现在你肯定不想见我。”
这句话在对话框中停留片刻,旋即被删除。
她已经很久没有以如此卑微的姿态与人交谈过。
这些年,她坐上了更高的位子,生意愈发兴隆,周围的人围绕着她,迁就她。而宁鹤远反而成了那个与众不同的存在。
她觉得宁鹤远已变得陌生,认为有他在的家如同束缚,窒息了自己的自由。
却忘了,这正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生活。
“鹤远,我们见一面吧,地点由你来定,我想见你。”
“鹤远,你是否已经回国了?那你回家了吗?”
几段话删删改改,最终却什么也没能发出去。
“家……”
这个字在脑海中久久不去。
陆诗苒猛地站起,径直朝外走去。
她想要回去!回到苏河湾1号去!
她记得这两个月回家的时候,家里似乎没有任何异常。
难道宁鹤远什么都没有带走?
如果什么都没带走,那么一切是否还有转机,他们之间是否还有重新相遇的余地?
或者,宁鹤远已经在家中等着她?
然而,当她返回苏河湾号时,失望早已悄然降临。
家中仍旧冷寂,毫无宁鹤远的踪迹。
这个偌大的房子,显得异常凄凉,犹如冰冷的空壳。
她走进主卧,卧室一片干净整洁,属于宁鹤远的气息早已消散无踪。
心中顿生剧痛。
不知为何,她的脚步竟然走向了衣帽间。
当她看清衣帽间的景象时,心如刀绞,眼泪夺眶而出。
岛台上整齐地陈列着这些年她送给宁鹤远的所有礼物。
还有一张卡片和一封信。
信中只言片语,字字刺痛。
“陆诗苒,我走了,这些年你给我的,我都还给你。”
“从此以后,大路朝天,两不相欠。”
第12章
字迹浑厚有力,宁鹤远的决心如同字迹般清晰可见。
陆诗苒握着那张八年前送给他的银行卡,掌心被它的棱角硌得生疼。
可与宁鹤远这一年里,目睹爱人变得毫无生气的心痛相比,这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他的号码。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冰冷的机械声如同一击重拳,击溃了陆诗苒心底的最后防线。
她几近崩溃。
原来失去宁鹤远才是生命中无法承受的痛楚。
她决定拨打宁鹤远的经纪人苏名扬的电话,意外的是,电话响了一声便接通了。
“陆小姐,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抱歉,这几天我给鹤远放假了,所以他现在在哪里,我并不知道。”苏名扬主动出击,肯定地说道,然后挂断了电话。
陆诗苒心中一阵难堪。
什么时候连他的经纪人都敢这样与自己说话了?
她压下心中翻滚的愤怒,重新拨通了共同好友白凛舟的电话。
宁鹤远回国没回家,最大的可能就是去了这个从小一起玩的朋友那儿。
“陆小姐,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的白凛舟用阴阳怪气的语气问道,显然对这几个月的事心存不满。
“你是不是想问,宁鹤远是不是在你那里?告诉你,是的,但你别想见到他。”
白凛舟冷冷地道:“你错了那么多事情,现在因为他官宣了,你想重新开始?没人会一直等着你,他说过,迟来的悔恨对你我都是亡羊补牢,解决不了问题!”
陆诗苒深吸一口气:“白凛舟,这是我和宁鹤远的事,他在你那里,对吗?你让他接电话!就算要分手,也应该光明正大地和我说清楚,这样不明不白的算什么?”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几乎失控。
就算歇斯底里,也比什么都不知道却已被宁鹤远宣布死刑的境地要好得多!
白凛舟沉默了一瞬,随后电话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好,我让他接。”
隔着电话,宁鹤远模糊的声音传来。
陆诗苒心中一紧,握紧了手机。
片刻后,清晰而低沉的声线传进她耳中。
“是我,宁鹤远。”
“嗯。”陆诗苒轻声应道,刚刚的勇气瞬间烟消云散。
“你说要堂堂正正、清晰地和你说分手,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更加确定你不再爱我了。”
宁鹤远苦笑着说:“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陆诗苒愣住了。
约定?一瞬间,她脑海一片空白。
宁鹤远在电话那头一字一顿,语气中饱含苦涩与坚定:“如果我发现你变心了,或者对我不忠,那我不会明确说出口,我只会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穿上我喜欢的外套,毫不留念地离开。”
陆诗苒不由自主地看向衣帽间专属宁鹤远的一面衣柜。
那里确实少了一件他常穿的外套。
那件黑色大衣,剪裁得体,他穿着真的很有型。
“陆诗苒。”宁鹤远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陆诗苒心中苦涩无比,言语哽咽,什么都无法说出口。
可内心深处却在呐喊:不要再说了,求你,鹤远,不要说了。
“如果你需要一个正式的结束,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他的声音温柔得如春风,几乎让陆诗苒泪水夺眶而出。
“陆诗苒,我们分手吧。”
13
“砰!”
有什么东西在瞬间破裂,响亮而清脆。
是陆诗苒与宁鹤远青梅竹马、携手共度的岁月。
是她追求了三年、相爱了八年、终于愿意共度余生的情感,因为她的挥霍而戛然而止。
更是陆诗苒迷失与彷徨的心。
可这一切她只能自叹自责,咎由自取。
手机黑屏,通话在两分钟之前就已结束。
陆诗苒抬起眼帘,脑海一片空白。
她的眼睛干涩而红肿,已太久没为谁哭泣,早已忘记何为泪水。
片刻,她低声自语:“宁鹤远……鹤远,我没有同意分手,我不同意!”
随后,似乎下定了决心,朝外走去。
不久,一辆黑色的迈巴赫闯入滚滚车流,向合生缦云的方向狂奔而去。
——合生缦云,白凛舟的固定住所。
轰隆隆!
一道闪电划破乌云密布的天空,接着一声雷鸣响彻整个京市。
春雨骤然倾泻而下。
……
合生缦云2801。
此时的陆诗苒已然失去理智,亦将骄傲抛诸脑后。
她不顾一切地按着门铃,没回应后,便开始猛烈地砸门。
幸好这里一梯一户,隔音效果极佳,若不然她必定会引来投诉。
而此刻,陆诗苒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必须见到宁鹤远。
是一分钟还是五分钟?
的门终于打开,宁鹤远静静站在门后,脸上挂着淡淡的平静。
陆诗苒站在门外,双眼通红,满脸焦急。
“是不甘心吗?”宁鹤远问。
“不……”
一开口,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碎。“为什么会这样呢?”宁鹤远满心疑惑。
他无法理解,已经变心的陆诗苒为何又会出现在这里。
这究竟有什么意义?
曾经的伤痛,还有可能被挽回吗?答案是,不可能了。
“鹤远,我们不要分手,好吗?我知道我错了,但这并不是绝望的结局,对吧?你那么爱我,怎么可能在两个月后就和别人走在一起?”陆诗苒试图握住宁鹤远垂落在一旁的手。
然而,她的手被他毫不留情地避开。
宁鹤远摇了摇头:“你犯的不是一次小错误,而是长达一年又两个月的伤害。直到我宣布新的恋情的前一刻,你还在继续伤害我。”
他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悲伤:“即使你不再爱我,可你为何会如此伤害我?当你和孙奕城出双入对时,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当你告诉我要和陈云峰结婚时,有没有考虑过我这个依然在你身边的人会有多痛苦?”
“对不起,那不是我的本意,我没有考虑到……”陆诗苒无力地辩解,心中却清楚这解释有多苍白。
宁鹤远望着她,语气平淡却透着绝望:“当你开始不再关注我的感受时,我就明白我们的关系已是不可挽回的局面。”
他苦涩一笑:“承认不爱并不难,爱没有理由,而不爱也不必解释。”
“鹤远,我从未不爱过你,我这一生唯一爱的就是你。我怎么可能没有爱过你呢?虽然我犯了一些错,伤害了你,但我心底里最爱的人只有你。”陆诗苒焦急地反驳。
“是吗?”宁鹤远眼底闪过一丝讽刺,他的神情显得悲伤无比。
这份悲伤,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陆诗苒。
“我曾见过你真正爱的样子,因此我清楚地知道,何时你开始对我心灰意冷。”
这一刻,陆诗苒竟哑口无言。
宁鹤远疲惫地叹息:“明天你和陈云峰的婚礼还在进行,我和晚晴、凛舟会缺席,礼金会让李特助转交给你。”
突然提到另一个女人的名字,让陆诗苒心中更为痛苦。
可她又有什么资格说什么呢?
宁鹤远早已不再回望。
“对不起。”仅剩的三字,饱含着无尽的痛楚。
可宁鹤远望着她,连“没关系”这样的安慰都说不出口。
“希望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抱歉,我现在无法祝你幸福,我总觉得,你应该像我一样,经历些痛苦,才能对得起当初为了你我所放弃的一切。”
宁鹤远苦涩一笑:“但既然你没有好好对我,那么请你好好对他。”
说完,他关上了门,仿佛将两人的世界彻底隔绝。
陆诗苒抬手想要再尝试,却终究还是让这道门成为了分隔两人的界限。
她不知道自己何时、何因狼狈地离开合生缦云。
走出时,天空的暴雨依旧如昨。
陆诗苒独自走在雨中,再也不会有宁鹤远出现。
那个带着灿烂笑容,满脸宠溺地喊:“诗苒,等等我”的男孩,将为她驱散所有的狂风暴雨。
在一起的九年刚刚开始,陆诗苒却真的失去了宁鹤远。
明明是春天,万物复苏、充满希望的季节。
第二天,圣彼得大教堂。
陈云峰身着白色西装,满怀期待地等着新娘的到来。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诗苒却依然没有出现。
教堂内的宾客和记者开始低声议论。
“陆小姐怎么还没来?等了一个小时,婚礼到底举行不举行?”
“听说影帝宁鹤远回来了,陆小姐会不会突然回心转意,意识到自己爱的人其实是他?”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啊,陆小姐上次还无故取消过一次婚礼,这次或许她也不会来了,这不过是让宁鹤远吃醋的手段而已。”
“什么!这种事能拿来开玩笑吗?陈先生真的是无妄之灾啊,这下该怎么办?”
陈云峰紧握双拳,脸色对此十分苍白。
“陆小姐会来的,她答应过我,这次一定会嫁给我的!”他声中带着强烈的信念。
可又一个小时过去,陆诗苒依旧不见踪影。
陈父的脸色暗淡至极,陈氏实业的保镖开始清场。
“爸,陆诗苒会来的,你这是在干什么?”陈云峰伸手阻止保镖的举动。
“她不会来了!”陈父愤怒地吼道:“陆诗苒竟敢这样羞辱你、羞辱我们陈氏,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记者们不肯放弃这个难得的独家新闻,宾客们则因担心卷入纠纷而四处奔逃
鲜花坠落,香槟洒落一地,酒杯碎裂,喧闹声此起彼伏。
此时的陆诗苒穿着紫霞仙子的衣装,打扮得如同电影《大话西游》中的紫霞仙子,伫立在合生缦云的门口。
无论是周围人注视的目光,她只期待宁鹤远能够从里面走出来,回到她的身边。“如果有一天你做错了事,我一定不会原谅你。那么,你就穿上紫霞仙子的服装,在我家门前唱一百遍《一生所爱》,我那么爱着你,肯定在你还没唱完之前就原谅你了。”
曾几何时,宁鹤远曾这样对陆诗苒说过。
“苦海泛起爱恨,在世间难逃命运……情人别后永远不再来……”当她唱到最后,眼泪止不住地流下。
陆诗苒看着走出人群的宁鹤远,心中涌起无尽的情感。
“鹤远,我爱你,我真的爱你。”然而,宁鹤远的神情却异常冷漠,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我曾爱你,付出无悔,但一切都已过去。”他微微一笑,语气平静。
“陆诗苒,我已不愿再回头。”
这一天,微博热搜榜被陆诗苒、宁鹤远、陈云峰、萧晚晴四个名字牢牢占据。
婚礼上消失的新娘、高档小区门前唱苦情歌的紫霞仙子,以及那场爱恨纠缠的三角恋……吸引了无数人目光。
宁鹤远是第一个挺身而出的。
他在微博上写下:“因为个人私事而占用公共资源,我深表歉意,关于我的感情,我觉得有必要说明。”
“陆诗苒小姐的情况有些复杂,因涉及她的私生活,我不便多言。但大约一年前,我们已不再同住一屋,我的离开比大家想象的更早。被爱蒙蔽的人总觉得,只要再给一次机会,事情就能改变。”
“最终的结果注定失望。”
“相爱与分手本不应闹到大众面前,也不该让大家受影响,但今天我想借此机会正式宣布:我与陆诗苒小姐彻底分手,绝无回心转意,绝无死灰复燃。我要回到过往的生活,与志同道合的人共同前行。”
“萧晚晴小姐便是那个‘人’。我在答应这段恋情前,确保已完全放下,因此对任何人,我都问心无愧。我对她的付出是毫无保留的,所以,也希望大家能祝福我们。”
“我们会努力演好每一个作品,认真生活、真心相爱。”最后,他感谢众人耐心阅读完毕。
随即,萧晚晴也转发了这条微博。
“希望大家理性看待,这里并不存在三角恋,仅有相爱的我们。”
网友们瞬间涌向陆诗苒的评论区。
“我靠!原来你早就出轨了!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们的影帝!你当初的承诺呢?”
“结婚如此重要的事情,你怎么能放鸽子?一面伤害无辜男人,一面假装深情,你真的对得起谁吗?”
原本默默无闻的微博评论瞬间沦为批评的海洋,数以万计的指责扑面而来。
虽然如此,陆诗苒并未发声。
正因诗鹤集团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宁鹤远的律师。
“您好,陆小姐,我是宁先生的律师。关于诗鹤集团的股份问题,宁先生半年前便委托我拟定了股份无偿转让的协议。”
律师递出一叠文件:“这里包含了当年您赠予宁先生的股份相关资料,还有他这八年来获得的分红和应缴税务……”
陆诗苒的头脑嗡嗡作响。
原来宁鹤远早已准备与自己彻底划清界限。
他竟一点也不迟疑,提前策划好一切!
陆诗苒想起了苏河湾岛台上那张闲置多年的银行卡。
“陆诗苒,这些年你从未真正了解我。我不是必须依附你才能生存的菟丝花,我无论是否有你,终会成为一名杰出的影帝,未来我依旧能过得精彩。”这是宁鹤远在回到诗鹤集团前说过的话。
“他连诗鹤集团都不想要,看来他是真的不会再给我机会了。”陆诗苒苦涩地一笑。
她目光落在桌上的合影,内心纠结如绞。
“鹤远,我还能做些什么?我真的……真的无法失去你。”
陆诗苒不知道律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曾经赠与宁鹤远的股份,如今已悉数归还。
还有那些庄园、小岛和车辆……几乎所有能退还的东西,宁鹤远毫不犹豫地全都送回给陆诗苒。
这一整天,她都未曾离开办公室。
只是在一张张旧照前,呆滞地凝视。
曾经的甜蜜与酸涩不断在脑海重现,那是所有责任与梦想的交织。
“诗苒,你会爱我一辈子吗?天荒地老的那种。”第一次接吻后的温暖询问,宁鹤远那温柔的语气犹在耳边。
“当然!一辈子最多百年,但我想千年万年都不够,我想跨越时间去爱你。”陆诗苒记得,那时在电影院里,她包场的那一刻,只为重温周星驰与朱茵的《大话西游》。
此时,她脑海中浮现出至尊宝的经典台词:“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但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才后悔,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将直言‘我爱你’。若非要给这份爱一个期限,我希望——一万年!”
原来,那场电影早已印证了她与宁鹤远最终的命运。紫霞仙子曾说道:“我虽然不再是神仙,但心底明白一件事,爱一个人是如此的痛苦。”
在这八年的爱情旅程中,究竟是谁从神坛跌落?
是她,陆诗苒吗?
但痛苦似乎不仅仅围绕她而转,宁鹤远、带来新鲜气息的孙奕城,还有那一念之差便误终身的陈云峰,皆因她的私心而遭受了最后的苦果。
陆诗苒自此苦笑,笑着笑着,竟泪流满面。
清晨三点,苏河湾
家中依旧冷清。
陆诗苒蜷缩在主卧中,努力地吸纳那一丝丝属于宁鹤远的气息,虽薄弱,却令人安心。
自从回家后,她辗转反侧,心里总觉得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可有什么比失去宁鹤远的痛苦更令人心碎呢?
凌晨四点三十分,陆诗苒的手机忽然震动个不停。
她抓起手机,屏幕上是老宅佣人的电话。
“张姐,有什么事吗?”她的声音透着干涩,喉咙一阵苦涩。
“小姐,老夫人突然心脏病发作,已经晕过去了!”张姐的声音中透着焦急。
陆诗苒心头猛地一紧,顾不得其他,立即开车奔赴医院。
天雅医院,高级病房。
陆母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陈云峰则在旁守护。
当陆诗苒进门的那一刻,陆母的眼泪夺眶而出:“诗苒啊,并不是要逼你,妈这把年纪,心中只有一个愿望,想看你结婚生子,难道这有错吗?如果你一直这样下去,妈怎么办?”
陆母几乎声泪俱下:“云峰如此优秀的男人,你为什么要如此对待他?若今日没有他,你恐怕连我都见不着!”
“伯母,您不要这么说。”陈云峰温柔地安慰着。
陆诗苒默默抿着嘴,心中却涌起无尽思绪。
当年为了脱离陆氏,白手起家创建‘诗鹤’集团,不过是想要掌控自己的未来,过上自己向往的生活,爱自己想爱的那个人。可现在,难道她还是未能逃离困境?
她心里明白,相较于绝大多数人,她已是自由得多了。
“陈先生,可以请您稍微借一步说话吗?”她柔声对陈云峰说道。
“好。”陈云峰点头答应,随后二人来到走廊的休息区。
“陆先生,关于这场婚礼的事,我并不计较,我会向我父亲解释,我依然很喜欢你。你那天没来,肯定有苦衷吧?”
此时此刻,陈云峰依旧在为陆诗苒开脱。
可当她凝视他的眼神时,竟显得残忍而决绝:“对不起,陈云峰,我心中始终爱的人是宁鹤远,未曾想过与你走入婚姻。”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击,令陈云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他虽然面露难色,但仍旧保持着优雅:“陆小姐,你不是曾经说过感情能够培养吗?而且……没有人是放不下的,就像宁鹤远已经放下你一样。”
这时,陈云峰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你过去的事情我都不在意,甚至毫无保留地接受你的孩子,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不能反悔啊。”
这句话令陆诗苒一阵恍惚。
宁鹤远曾经也说过类似的话:“诗苒,你答应过我去圣灵群岛跳伞的,不能反悔。”
他紧紧抱着她,威逼与诱惑并存,但最后依旧未能成行。
陆诗苒闭上双眼,轻轻推开了陈云峰,柔声劝道:“你还年轻,不必将一生都绑在我这样的烂人身上。其实这几次是我对不起你,我会想尽办法弥补,是我会去向你父亲道歉……”
“我不要!”陈云峰打断了她的话:“陆小姐,你为何就是不懂,宁鹤远如今已经不需要你了,他与别人开始了新的生活!我只想要你,为何不与我试一试?”
他微微咬着嘴唇,忍不住继续道:“你总要结婚的,而我,恰恰是你最合适的选择,难道你愿意和那个孙奕城结为伴侣,因为他有你的孩子?”
陆诗苒微微皱眉,逐渐清楚地觉察到心中莫名的不适。
她早已为这个孩子做了手术,悄然地结束了一切。
眼看陈云峰似懂非懂,便冷笑道:“孙奕城曾来找过我,他绝对不会就此打住。他说,与你相伴一年多,让你怀孕,绝不能轻易放弃。”
他重新握住她的手:“陆小姐,孙奕城不过是为了你的财富而来,你绝不可沦陷在他这样的男人手中!”
就在此时,一个苍老而严肃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云峰,你在这儿胡闹什么!难道你还不够丢人吗?快跟我回家!”
陆诗苒及陈云峰齐齐转过身去,见是陈父。
他一开口,周围便有保镖走了上来。
陈云峰恳望地看向陆诗苒:“陆诗苒,我不想回去。”
但陆诗苒却避开他的目光,朝着陈老先生走去。
一拐杖狠狠地抽在了陆诗苒的膝盖上。
“你敢在我面前出现,竟敢让我儿子遭受如此侮辱,陈氏因此蒙羞,这一棍是我为了教训你父母而打你!”
陆诗苒被打得跪在地上,心中却五味杂陈,咬牙不发一声痛呼。
她低下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知道我对不起陈先生,也给陈氏实业带来了损失,我愿意弥补。”
陈老先生冷哼一声:“你打算怎样弥补?”陆诗苒的姿态降到了极致。
“既然如此,我就先带我儿子回去,剩下的事让你在陈氏慢慢谈。”陈老先生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商人嘛,最看重的就是利益。
直到保镖押着陈云峰离开,陆诗苒连一次再看都没做。
在医院陪伴陆母经过了整整一个星期,陆诗苒同时也让李特助去寻找孙奕城的下落。
然而,孙奕城仿佛人间蒸发,竟然连一丝消息都没有。
陆诗苒微微皱眉,看着和孙奕城的聊天记录。
那是半个月前发来的信息:【陆诗苒,我不会就此罢休。】
直到深夜的某一刻,陆诗苒的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新闻。
【陈氏大少爷手撕男绿茶,新晋小生孙奕城跌倒后下身鲜血狂流?】
李特助的电话接连不断地打进来,像是夺命连环Call
陆诗苒眉头紧锁,接通了电话。
李特助在那边气喘吁吁,声音颤抖:“陆总,今天孙奕城和陈云峰发生了争执,孙先生不慎摔倒,现在正在抢救。医生说他下身受了伤,恐怕……以后……”。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几乎意味着将毁掉他的后半生。
紧接着,宁鹤远的经纪人苏名扬也拨来了电话。
“陆小姐,鹤远被陈云峰的人带走了!”
18
“什么?”陆诗苒心跳骤然加速:“再说一遍?”
在陆母惊讶的目光中,陆诗苒猛然站起,走到病房外。
连声音都在无意识地颤抖:“你说鹤远怎么了?”
苏名扬的声音充满焦虑:“今天鹤远和萧影后在景山公园有个通告,他说不需要我和萧影后接送,会准时到达。但现在已经迟到两个小时了,他从来不会这样。”
没错。
宁鹤远一直是个准时的人,宁愿提前到达,也不愿意迟到,毫无理由的失踪根本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陆诗苒的眉头紧皱,神情愈发严肃:“你们怎么确定他是被陈云峰带走?”
“因为陈云峰用鹤远的手机给我们发了信息,他要我们,以及你去一个废弃的大楼见面。”
萧晚晴接过苏名扬的手机,沉稳地回答。
“陆小姐,我会把短信内容截图发给你,分钟后我们在大楼前见面。”
微微颤抖的尾音暴露了萧晚晴此刻的紧张。
实际上,她比任何人都更加焦急。
可她只能逼迫自己保持冷静,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尽快从陈云峰手中救出宁鹤远!
结束通话,萧晚晴握紧了拳头。
她看向心机重重的苏名扬,安慰说道:“现在是法治社会,鹤远是公众人物,陈云峰的家族在京市也需要脸面,鹤远应该不会有事。”
苏名扬点头:“嗯,我相信鹤远吉人自有天相,他运气一直很不错,这次事业又迎来了春天,感情上有你支持,他一定会平安无事,一定会等到我们去救他。”
萧晚晴点了点头,望向天空。
灰蒙蒙的天似乎随时都会倾盆而下。
分钟后,在京市郊外的一幢废弃大楼前。
迈巴赫与阿斯顿·马丁急刹车,刺耳的摩擦声回荡在沙砾覆盖的地面上。
萧晚晴、苏名扬、白凛舟和陆诗苒四人脸上同样挂着急切之色。
“鹤远人在哪?”萧晚晴向提前赶来的警察和萧家的保镖询问。
“宁先生和嫌疑人在顶楼,我们已经做好了布控,但是……”
为首的黑西装男人欲言又止。
“但是怎么?”萧晚晴冷冷地询问,语气中透出前所未有的冰冷。
“嫌疑人精神状态不稳定,手里拿着刀挟持着宁先生,任何人都不得跨出那道门去天台,他点名要见……陆诗苒小姐。”
保镖看了看萧晚晴,又瞅了陆诗苒一眼。
“我上去,你们在我身后,抓住时机救出鹤远。”陆诗苒毫不犹豫地冲进了废弃的楼宇。
天台上。
陈云峰双眼血红,黑眼圈深深,似乎这几天都几乎没有休息。
他瘦削的手紧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刀尖正抵在宁鹤远的脖颈上。
“陈先生!”陆诗苒的声音突然响起。
陈云峰和宁鹤远同时朝门口看去。
“陆小姐……不对,诗苒,你终于来了。”陈云峰目光恍惚。
“我没事,你不要过来。”宁鹤远则朝萧晚晴示意,暗暗阻止她的冲动。
“闭嘴!”颤抖的刀尖划破了宁鹤远的皮肤,鲜血悄然渗出。
陈云峰痴痴地望着陆诗苒:“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做出这样的事情时,你才肯出现在我面前?你就如此深爱他吗?就是愿意以生命相搏?”
陆诗苒缓缓向陈云峰靠近:“陈先生,我为你感到歉意,但鹤远是无辜的。”
“他无辜?根本就不是!”陈云峰愤怒地扬声:“要不是他突然回来了,你现在应该是我的妻子,我说过我并不在乎你爱不爱我,感情可以后天培养……”
“陈云峰,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伤害了鹤远,陆诗苒更不会见你!”
19
萧晚晴的眉头紧锁,冷冷地注视着陈云峰:“你真的想去坐牢,但陆诗苒会恨你。”
“为什么会这样?”陈云峰摇头反驳,“我已经解决了孙奕城那个畜生,再也没有人能用孩子威胁诗苒了。甚至他现在都算不上一个真正的男人……他再也无法威胁到我的地位!”
“现在只剩下宁鹤远,只要他不在这个世上,诗苒肯定会明白我的好。”
他的语气中时而坚定,时而轻狂,仿佛完全不在意周围的危险,正好印证了萧家保镖所说,陈云峰的精神状态已经出现问题。
“不,不是这样的。”
宁鹤远此时已站在离陈云峰和陆诗苒仅两步之遥的地方。
陆诗苒微微一笑:“如果鹤远死了,我也会跟着去死的,这是我对他的承诺。”
这句话让宁鹤远愣住。
他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温柔的陆诗苒,心中思绪万千,许多诺言和誓言早已不再,但唯独这句承诺在耳边回响。
“诗苒,如果你先走,那你就等我在奈何桥上,我会立即赶来。”
那是他们21岁时,宁鹤远在一个深夜无心问出的轻松话语。
那时,迷迷糊糊的陆诗苒将他紧紧抱住,甜蜜而温暖地回答道:“我好爱你,无法忍受没有你的世界。”
可如今的陆诗苒为何却迷失在纸醉金迷的生活中,千金难买昔日的单纯与爱呢?
“噗呲!”
一柄锋利的匕首被一只手生生拦住。
紧接着,萧晚晴、警察迅速扑了上来。
宁鹤远被一个温暖的身影紧紧抱住。
“你没事吧,鹤远,有受伤的地方吗?”
萧晚晴满脸焦急地打量着他。
“我没事,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宁鹤远微微摇头,握住了萧晚晴冰冷的手掌。
这是失而复得的温暖、劫后余生的欣慰。
萧晚晴长长松了一口气:“没有下次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宁鹤远忍不住失笑,随即回头看向陆诗苒与陈云峰。
陈云峰已经被警察控制住,作为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能做到这一点已然不易。
然而他依然痴迷地看着陆诗苒,眼中满是执念。“诗苒,我不是故意伤害你。”他哀号道,“我爱你,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陆诗苒握住匕首的手还在流血。
宁鹤远微微抿唇:“晚晴,我过去看看她。”
萧晚晴缓缓松开手:“好的,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处理,你去吧。”
“嗯,谢谢。”宁鹤远露出一个微笑。
或许这便是他答应和萧晚晴试试的原因,萧晚晴总能理解他,解决他的后顾之忧。
他走向陆诗苒,蹲下身握住流血的那只手。
医务人员已迅速将医药箱送来。
“疼吗?”宁鹤远轻声问。
陆诗苒望着他,微微点头,随后道:“跟失去你相比,这点疼痛算什么。”
他低下头为她消毒、上药,再用绷带一圈圈包扎住伤口。
“谢谢你救我。”
他温柔地注视着她,眼中再不见昔日的情愫。
“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说一句话,是吗?”
宁鹤远轻微一笑。
“我原谅你了。”
陆诗苒一愣。
熟悉的恐慌感顷刻间席卷全身。
“不……鹤远,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宁鹤远却始终带着温柔的微笑:“陆诗苒,直到刚刚我才明白,爱的对立面从来都不是恨。当我听到你怀了孙奕城的孩子,听到你说如果我不回来就会和陈云峰结婚。”
他停顿了一下:“我心中竟然没有任何波动,这种平静不是我假装的,而是我真的不在意了,你再也不会伤害我,我彻底放下了。”
陆诗苒的心随着他的话语一点点破裂。
“鹤远……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好吗?”
恨她一辈子也好,永远不要对她说祝福也好。
只要还有些许羁绊,恨比爱更持久。
宁鹤远摇头:“陆诗苒,我们之间不再有欠债,我已经原谅了我们之间所有的亏欠、背叛、痛苦与冷漠……我原谅你,也原谅我自己当初答应和你在一起的决策。”他用细腻的手法为绷带打了个优雅的蝴蝶结:“这蝴蝶结漂亮吗?是晚晴教我做的。陆诗苒,我想告诉你,我已经开始向前迈进了,希望你也能放下过去,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说罢,宁鹤远站起身,眼望着陆诗苒一步步退后。当她退出他的视线,他便转身走向在门前等候已久的萧晚晴。
陆诗苒无助地看着萧晚晴握住宁鹤远的手,两人相视一笑,朝着她的视野逐渐消失。
“陆小姐,您还好吗?需要去医院吗?我们需要您回警局做笔录。”警察伸手扶起陆诗苒,尽职尽责。
“好。”她的声音里透着绝望,眼中已失去所有光彩。
这一刻,她的心彻底死去了。
陆诗苒清楚,今生再也无法爱上任何人,因为她曾轰轰烈烈地深爱过一个人,那个在她心中占据特殊位置的人。
本可以与宁鹤远携手走完这一段漫长而短暂的人生,却是她不懂得珍惜,伤害了他,也失去了年少时的自己。
玉晖号,宁鹤远的住所。
“所以是陈云峰约你出去?”白凛舟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是的。”宁鹤远点头回答道,“他指定了十分钟,时间还早,我便没介意。毕竟,他和陆诗苒没能在一起,也确实因我而起。”
“下次别一个人去见这些人,让我陪你。”萧晚晴细心地为宁鹤远的脖子涂上药,轻柔而温暖。
她微凉的指尖触碰使他有些发痒,宁鹤远嘴角微微一扬:“好啦,不要那么严肃,下次一定带上你。”
“也要带上我。”白凛舟也跟着附和。
“可以,当然带你。”宁鹤远玩笑着揉乱了他那白金色的头发。
萧晚晴轻握住宁鹤远的手,轻轻摩挲了几下,而他则温柔地回握。
“不过,我还是想去见见孙奕城。”
“那个狼心狗肺的师弟,又有什么值得关心的,他正遭报应呢。”白凛舟撇嘴道。
“为何?”宁鹤远疑惑,“是因为陆诗苒选择了流产吗?”
白凛舟讪笑着点头:“一半是吧,他本就因当小三而被你粉丝骂,现在路人缘也彻底崩盘。而他的野心想通过孩子牢牢把陆诗苒抓住,结果却被她断了念头,后半生更是被陈云峰彻底毁掉。”
他顿了顿,“这些事全被他的助理放到网上,日日被指责,令人愤怒。”
宁鹤远思索片刻:“但我还是想去见他,毕竟我们之间有必要了结。”
“我陪你去。”萧晚晴直视着宁鹤远,眼神坚定。
“从此以后,不论你去哪里,我都愿意陪伴你。”
“啊啊啊!”白凛舟埋进抱枕大喊,“我可是单身狗,你们能否不让我目睹这狗粮撒得满天飞?”
“做不到。”萧晚晴与宁鹤远异口同声。
话音刚落,两人又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那一瞬间,宁鹤远感到心跳加速,体会到一股无法言喻的温暖。
尽管白天经历了惊吓,晚上他却久违地享受了一场美梦,或许是因为身边有深爱自己的萧晚晴与好兄弟白凛舟相伴。
第二天清晨,宁鹤远神采奕奕。和经纪人苏名扬打过招呼后,他便全副武装地坐上了萧晚晴的阿斯顿·马丁。
一个小时后,他们到达正信医院。
苏名扬凭借流通的人脉,顺利找到了孙奕城的病房,依旧是在21层的单人高级护理室内。
宁鹤远敲了敲门,里面传出孙奕城虚弱的声音:“请进。”
宁鹤远与萧晚晴对视一眼,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是你啊,师哥。”孙奕城半坐起来,努力整理自己的仪容。
他对宁鹤远的来访似乎并不意外,甚至不想在竞争对手面前显得太过狼狈。
“嗯,你还好吗?”宁鹤远为他倒了一杯温水,示意他润润干涩的嘴唇。
孙奕城淡淡一笑,苦涩浮现:“师哥,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如今我这幅模样,人不人鬼不鬼的,至于事业嘛?网上已是声讨声不断,恐怕再没有导演敢用我了吧……”
他语调平静,眼眶却微微泛红:“师哥,我以前真的好恨你。”“现在呢?你还是恨我吗?”
宁鹤远轻声说道:“奕城,我早就告诉过你,陆诗苒这样的人是不能信的。你不也早就知道,她只是把你当作我的替代品吗?”
“是啊。”孙奕城神情黯淡:“可是我该怎么办呢?”
他幽幽一笑,自嘲地说道:“师哥,我不像你,家世显赫,父母一位是地产大亨,另一位是芭蕾舞首席。而我只是个小县城的孩子,父母为了让我上电影学院已经倾尽所有。”
他目光直视宁鹤远:“你一直让我靠自己的能力,但在这个充满潜规则的娱乐圈,面对那些各有背景的对手,作为一个农民的儿子,我又怎么能依靠自己呢?”
他从始至终保持着平静。
“对不起,师哥,我知道我做错了,伤害了你、辜负了你,但我真的没有别的选择。我只是想向上走,不想让我的父母受苦。”
宁鹤远看着面容憔悴的孙奕城,心中一阵无言。
在陆诗苒的事情上,他能够指责孙奕城,但若从这份初心出发,他却无从开口。
这个世界上,人们的一些命运在出生之际便注定。他不能在享受那些他们无法拥有的利益时,去指摘他们为追求唾手可得的东西而做出的选择有多错误。
毕竟,有时候,从某种角度看,眼下的选择或许就是最佳的选择。
“奕城,经历了这件事,你可能无法在娱乐圈继续发展。我记得你在高中也是学舞蹈的,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去我母亲的舞蹈班当老师。”
宁鹤远将一张名片放到病床边的桌子上。
“师哥,为什么?”孙奕城不解。
宁鹤远叹了口气:“你还记得你来到电影学院的第一节课吗?我们是临时搭档,你从家乡带来的青苹果分享给每位同学。”
“只有你来接我的苹果,其他人都拒绝。”孙奕城愣住。
“但我记得那个苹果很甜,那时候我曾说过,在京市我会照顾你。”宁鹤远认真地说道:“其实,也许在当时你还有另外的选择。”
他低声补充:“不过,已无所谓,所有的苦难都会过去。”
“奕城,还有一句话你永远要铭记。”宁鹤远握住了孙奕城的手。
“学艺先学德,做戏先做人。”
这份温暖很快便如流星般消逝。
孙奕城鼻子一酸,终于忍不住颤抖着落下泪水。
“对不起,师哥!真的对不起!”
宁鹤远轻轻拍着他的肩:“没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这一场阔别一年多的谈心,直到夕阳西沉时才缓缓结束。
走出门外时,孙奕城突然叫住宁鹤远。
“师哥,你真是个好人。我希望你一辈子都快乐幸福,祝福你和萧老师。”
宁鹤远没有回头:“谢谢。”
走出正信医院后,他并未着急回家,而是牵着萧晚晴在香叶公园慢慢散步。
“谢谢你。”
他们在一棵青翠的树下停下脚步,宁鹤远对萧晚晴感激地说道。
“谢我什么?”萧晚晴轻柔一笑,摘下落在他发间的一片绿叶。
“感谢你在医院陪我这么久,还有在佛罗伦萨的那段时间。”
宁鹤远握住那片叶子,连同萧晚晴那柔软的手。
“不用谢,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能陪着你、帮助你觉得真的很幸福。”
萧晚晴温柔回应。
两人不约而同回忆起两个月前的第三场戏。
……
两个月前,佛罗伦萨。
史蒂文导演正在拍摄一部类似于《史密斯夫妇》的动作片,危险的戏份层出不穷。
在经历了下水、吊威亚之后,剧组终于迎来了高潮戏。
——反派在碎片大厦停车场设置了几枚炸弹,而“莉莉安”和“乔”则负责拆除。但在拆除剩下的最后三颗时,反派提前引爆了炸弹……
危在旦夕,“莉莉安”和“乔”面临生死考验。
没想到,神奇的是,拍摄现场的道具师也提前引爆了道具炸弹。
临时搭建的“碎片大厦停车场”轰然崩溃,现场火花四溅。
“快,把工作人员疏散,两个主演呢!消防车和救护车都叫了吗!”
这是史蒂文导演第一次遇到如此严重的拍摄事故,焦急得几近失声。宁鹤远的经纪人苏名扬和萧晚晴的经纪人脸色无比紧张,心急如焚。这可不是普通的演员,而是业界的影帝影后。若因为本可以避免的安全隐患而受伤,粉丝们一定会把他们的团队撕得粉碎。
“鹤远!”
“萧老师!”
现场一片慌乱,直到宁鹤远和萧晚晴狼狈地从废墟中走出,心中的石头才稍稍落地。
其实拍摄过程中,他们便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因而更加留意了最后一个爆炸点。正是因为他们的警觉,才及时规避了突如其来的爆炸。
此刻,二人紧握着彼此的手,萧晚晴目光真挚,声音低沉:“谢谢你,鹤远。”
宁鹤远摇头回应:“是我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拉我一下,我可能就呆在原地了。”
两人对视,见对方灰头土脸,不禁相视一笑。或许,这就是心动的开端。因为在那生死一瞬,萧晚晴几乎用全身护住了宁鹤远,转移了飞来的碎石。
在一片轰炸声中,宁鹤远耳边响起的,竟是萧晚晴急促的心跳。
“鹤远,我有个不情之请。”萧晚晴靠近,直视他的温柔眼眸,心跳加速。
“什么?”宁鹤远显得有些疑惑。
“我可以吻你吗?”她的声音轻柔而坚定。
春光正好,微风不燥。阳光透过郁郁葱葱的树叶洒在宁鹤远的脸上,光斑跳跃,融入了这一刻的美好。
“鹤远,可以吗?”萧晚晴再次确认。
宁鹤远俯身而下,回应她的是温柔的吻,带着花香的气息,让萧晚晴的心瞬间狂跳不止。她下意识地踮起脚,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吻意渐深。
不远处的隐秘角落,几位狗仔正偷偷用相机记录下这甜蜜又唯美的瞬间。
晚上,宁鹤远和萧晚晴的名字冲上热搜,霸占了各大社交平台。
热搜标题摘录:“影帝影后恋爱真甜,樱桃树下热烈拥吻,真希望恋综导演能注意到这对‘情愿’夫妇!”
然而,萧晚晴的经纪人和宁鹤远的苏名扬面对面坐着,假笑着,心中却是尽是无奈。
“哈哈,这个热搜其实没必要压了,既然是真情侣,情难自禁也是正常的,何况狗仔拍的还算不错,这算个正面热搜吧?”苏名扬礼貌地说。
“是啊,也许我们可以考虑让他们上综艺,像什么《婚前21天》、《妻子的浪漫旅行》、《为他而战》等等,真是一条龙全包。”萧晚晴的经纪人王昀古怪地笑着。
“不过,我觉得没必要,我们鹤远才刚复出,公开恋情是对他粉丝的负责,但我们可不想借此翻红,我们希望用作品说话。”苏名扬的脸上却毫无笑意。
这一幕让王昀重新审视苏名扬和宁鹤远,毕竟,光是想要借着萧晚晴而出名的男星可不在少数。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你觉得鹤远想要借助你们萧晚晴出名?”苏名扬立即察觉到了王昀的心思。
“史蒂文导演的电影灵感,正是源于鹤远之前拍的一部未在国内上映的电影《雏菊》。所以,事实就是这样,不是我们沾了你们的光,而是鹤远自己很厉害。”他不卑不亢地与王昀对视,语气中透着一丝自信。
王昀呼吸一滞,却无话可反驳。
“我们影帝影后是强强联手,锦上添花,别太担心。关于鹤远那边,我会好好控制,让他们在公众场合不要太亲密。”苏名扬微微咳嗽,端起果汁一饮而尽。
“这次算我请你,下次见!”他潇洒地起身离去。玉晖8号,宁鹤远的家中,宁鹤远与萧晚晴同坐在家庭影院里,沉浸在一部电影之中。
正是罗伯·莱纳执导的《怦然心动》。
微弱的光影下,他们共享着一个深情的吻。
而在银幕上,外公正对布莱斯说道:“有些人只是浮光掠影,有些则华丽外表却内里空虚,可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如彩虹般绚烂的人,那时你会明白,其他人不过是白云罢了。”
第24章
陈宅。
“陆小姐,这次我儿子的过错,请您能大度一些,勿与他计较。”
陈老先生的态度变得温和,已无往日的强硬与轻视。
可陆诗苒对此并不买账。
这一切都源于陈云峰所造成的伤害,受害者是她最珍视的宁鹤远。
尽管宁鹤远不会再回心转意,但她绝不能轻易放过此事。
京市皆知,宁鹤远是陆诗苒的软肋,若不以此来震慑他人,未来恐怕宁鹤远还会面临其他更大的危机。
陆诗苒闭上眼,心中暗流涌动,不敢继续多想。
“陈老先生,我愿为过去的事情承担责任,可这件事绝不能就此算了。”
话音刚落,李特助与两名保镖携带着手提箱和文件走了上来。
“这是300万美金,还有城东那块地的转让合同。”
陆诗苒缓缓说道:“我清楚你们陈氏如今面临的资金周转困境,也知道你们对那块地的渴求已久。为了解决你们的问题,我愿以此作为我违约,造成陈先生名声受损的歉意。”
她目光坚定地注视着拄着拐杖的陈老先生:“至于您与合作伙伴在背后对诗鹤集团的那些绊子,我可以选择不计较,就此一笔勾销,老先生,您觉得这个歉意是否诚恳?”
陈老先生凝视着300万美金,转眼又看向已经签字的合同,陷入沉默。
“陈老先生,您曾说过,做错事就应该承担代价。今天,这便是我所承担的代价,您必须接受,因为陈氏实业已经迫在眉睫。”
陈老先生脸色微变,令人心焦。
陆诗苒的话已然清晰,意味着她早已调查清楚了陈氏集团的每一个细节,财务漏洞、金融危机……
“好,关于过去的事情,我不再苛究。”
陈老先生声音微颤:“那您希望我的儿子付出什么代价呢?”
李特助将另一份文件摊开在桌上。
“我当然不会让您的儿子入狱,毕竟您只有这一位儿子,但他必须在精神病院度过余生,以悔过自新,因为他伤害了无辜的人。”
陆诗苒的面色如冬日般阴沉,声音冰冷。
“这……”陈老先生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再也无力辩驳。
陆诗苒嘴角微微上扬:“陈老先生,不要忘了,除了这唯一的儿子,您还有两位女儿。在此时此刻,该如何选择,您在商场打拼几十年,应该心中有数。”
这番话彻底击溃了陈老先生的最后一丝抵抗。
“我明白了,到了这一步,我也不再隐瞒,我的儿子云峰确实有精神疾病,这是他母亲家族的遗传。我相信你们当初也察觉到了。”
陈老先生浑浊的泪水滑落:“是我没有尽好责任造成了这样的局面,我深感自责,但陆小姐,您能否让他少受一些痛苦?”
“当然,我会为陈先生安排最好的医院。”
说完,陆诗苒起身告辞。
“陈老先生,请您放心,只要我陆诗苒在,陈氏实业就会蒸蒸日上。”
走出陈宅那一刻,陆诗苒心头的重担终于落下。
抬眼望去,夕阳余晖洒在天边,染上了一抹粉红色,仿佛她与宁鹤远初相遇时的那一刻。
宁鹤远,对不起。
为何人们总是要在分离后的痛楚中,才明白爱的真谛与深厚。
第25章
苏河湾1号。
陆诗苒独自走回这个与宁鹤远共渡了八年的家。
因为宁鹤远对蔷薇情有独钟,所以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洋溢着蔷薇花的气息。
玄关处的花瓶里,几枝新鲜的白玉堂枝条优雅地伫立。
地毯与墙纸的纹理皆是缤纷的蔷薇花。
墙角的盆栽中,各色蔷薇争奇斗艳,如粉团蔷薇、樱草蔷薇等。
而望向落地窗外,院墙上爬满了郁郁葱葱的海棠蔷薇、黄木香与白木香……
“诗苒,要是哪天你对我不再有爱,这满屋子的蔷薇你该怎么处置?”宁鹤远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调侃而又带着几分忧虑。
“怎么会呢?我曾说过,我会永远爱你,生生世世,你无从逃避,我会紧紧缠绕着你!”那时的她满怀信心,轻触他的脸庞。
“好吧,那我就相信你一次,但如果你敢背叛我……”宁鹤远欲言又止。
陆诗苒笑着接过他的话:“要是我敢背弃宁鹤远,我就会变成穷光蛋,受尽世间磨难!”
她抬手如同宣誓般认真。
“呸呸呸!”宁鹤远慌忙捂住她的嘴,“这是胡说八道,拜托菩萨、老天爷,陆诗苒可千万不要当真!”
她轻吻他的手心,坚定地说:“若我背叛了对你真心的爱,我愿意承受诸般苦难。”
当时每一个字句,都是心底最真实的承诺。
但是,不知从何时起,一切都悄然改变。
陆诗苒坐在沙发上,回想那些过往的点滴。
是因宁鹤远不再有趣,还是因为她频繁出入酒场激起了他的怒火?
抑或是诗鹤集团腾飞,把她推入了无底深渊?
“有钱就变坏,没想到诗苒你哥也不例外。”白凛舟曾如是评价他眼中走进夜生活的陆诗苒。
那时,她急切追出,恳求白凛舟不要将此事告诉宁鹤远。
她一度还害怕他的失落,关心他的感受。
可时光荏苒,渐渐地,她变得麻木,变得不再在乎。
不再在乎宁鹤远是否知晓她的背叛,不在乎他在家中守候的时间有多久,心里有多失望。
“我曾感受过你爱我的样子,才会明白你不爱我的时候是何等凄凉。”她猛然在心中回响着宁鹤远曾说的话。
她的目光扫过厨房岛台上摆满的各种调理胃病的食材与食谱,心中一阵撕裂,忍不住捂住心口蹲下。
痛,真得令人窒息。
原来失去宁鹤远,是一种无法回头的绝望。
原来失去他,心中会如此痛不欲生。
“对不起……”陆诗苒喃喃自语。
她慢步沿着楼梯而上,感应灯逐一亮起。
陆诗苒重重跌坐在主卧那柔软的大床上。
好冷。
洗涤剂的清香混杂着往日宁鹤远的气息,似乎他已彻底离开了这个地方。
陆诗苒走进衣帽间,取下他的衣物,堆积在床上。
然后重新躺下,微风拂过,浅浅的玫瑰香气如同宁鹤远的怀抱包围着她。
不知不觉,她的眼角滑下泪水。
“鹤远,我错了,我想回到过去,回到你的20岁……”
第26章
这一夜,陆诗苒沉陷在梦境中。
梦境一层叠着一层,尽是与宁鹤远的往昔回忆。
初次相遇的天空布满粉色晚霞,刚放学的宁鹤远怀抱着一束白色雏菊,走进宁家的大门。
夕阳的余晖洒在那个十四岁少年的脸上,透出一丝无邪的笑容。
他满脸灿烂地问宁父:“爸爸,这位是您的生意伙伴吗?好年轻啊!”
彼时正襟危坐的陆诗苒,惶恐中显得几分拘谨。
宁父目光柔和:“是啊,诗苒比你大三岁,她研究的项目相当有前途,你看要不要也投资一点?”
陆诗苒静静注视着宁鹤远,心底涌起隐约的期待。
她渴望再见到他,想与他共度更多温馨时光。
然而那时的她更多的是窃窃私语的嫉妒。
她羡慕宁鹤远与父亲之间的亲密和谐,恍如她和陆父之间永远隔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紧接着走下楼来的宁母,美丽如初,岁月似乎从未在她身上留下一丝痕迹。
优雅、知性而又温柔。
“鹤远回来了呀,累不累?妈妈为你切水果。”宁母清脆的声音如初冬暖阳般温暖。
宁鹤远将手中的白栀子交给佣人,向宁母亲近,笑着撒娇:“好呀,辛苦妈妈多准备些,爸爸和客人也要吃。”
陆诗苒记得那天宁母切的水果,奶油黄富士苹果与冰激凌蜜瓜。
虽然不是什么稀有水果,却格外甜美。
陆诗苒不禁遐想,若能与深爱的人共度这样的生活该是多么美好。
她会深深爱着那个未曾谋面的丈夫,珍视他与他们的孩子。
生活像如今的宁家那样和谐美满。
后来,陆诗苒才明白,宁鹤远虽然不爱苹果,却对奶油黄富士情有独钟,而最爱的水果竟是蜜瓜。
再后来,通过白凛舟的牵线搭桥,他们的关系愈加升温。
陆诗苒渐渐明白,自己心中那份共度余生的渴望,始终在曙光中闪耀。
于是,经过两年的沉淀,陆诗苒鼓起勇气,走向宁鹤远,轻声告白:“鹤远,我喜欢你。虽然比你大三岁,我并不占什么优势,你身边的优秀女子如云,但我能否请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证明,选择我绝不会让你失望,我会为你带来最美好的生活。”原来,人生中的事情不能太过绝对,有些话也不宜说得过于坚定。
凌晨四点,陆诗苒突然醒来,冷清的月光如水般洒满整个房间。她半坐起来,呆呆地望向那轮明月,心中泛起一阵阵涟漪。
她曾亲手摘下过那个月亮,那时的它静静挂在九霄之上,最终落入她的掌心。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陆诗苒渐渐觉得这朵月光已不再显得高贵,亦无清辉可言。于是,她将它丢进了水里。
等到她心有不甘、追悔莫及时,那轮月亮已然重新回到了天上,再也无法洒下温暖的光辉。陆诗苒苦笑着,视线投向身边的相框,宁鹤远那弯弯的眉眼似乎在向她微笑。
稍作犹豫,陆诗苒拿出手机,给宁鹤远发了一条信息:
“鹤远,我知道我过于厚脸皮,但我希望还能再见你一次。”
“我会在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等你,不见不散。”
发完后,陆诗苒紧紧抱住那张合影,再次沉沉入睡。
这次梦中,是与宁鹤远大年初一的重逢。
第二天,在玉晖8号的清晨,宁鹤远依偎着萧晚晴,沉醉在阳光中的慵懒时光。他尚未告诉苏名扬自己与萧老师同居的消息。
他轻轻地用指尖描绘着她的面庞,眉眼如画,恰似初春绽放的花朵。宁鹤远忽然想起曾经与白凛舟的对话。
“鹤远,你有没有觉得你和萧影后的关系进展得太快了,公开恋情没多久你们就同居了,而且……”白凛舟的眼神意味深长,毫不掩饰。
“我们都是成年人,彼此喜欢又有什么稀奇的呢。”宁鹤远笑着回应,但心里却一阵不自在,不自觉地摸了摸脖子上的红痕。
“我只担心你是因为想更快忘记上段感情而强迫自己去爱萧影后,这对她和你都不公平。”白凛舟神情认真。“你和陆诗苒的八年之间,你应该问心无愧。萧影后等了你这么久,肯定也不介意多等一些。”
白凛舟掏出手机:“我找到萧影后的微博小号,她的内容简直像是你的暗恋日记。”
宁鹤远并未追问他如何得知,只是创建了一个新小号来关注这位名为“内向金鱼草”的用户。她的简介写着:“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
而她的微博置顶则是:“我全心全意爱着你,这对我而言,已经足够了。”惟一的评论却是她自己的。
一幅素描画像上,层层叠叠的蔷薇花掩映着一个男孩的半边脸庞,隐隐露出的桃花眼与眉心一点红痣,无不印证了这正是宁鹤远。
细看发布年份,竟是十二年前,萧晚晴暗恋了他整整十二年。
此刻,宁鹤远沉浸在这个仿佛只为自己存在的微博账号里。这简直就是日记,有时长篇大论,有时仅是几字短语。
“天气晴,琴房见到他,他弹奏的是《菊次郎的夏天》,我在门外静静听了许久,他没有察觉,我心中既欢喜又失落。”
“阴天,他趴在桌上很温暖,我向同学托了杯热牛奶送给他,做善事却不留名。”
“某个晴天,某学姐开着法拉利来接他,他犹豫片刻,还是选择随她离去,我未能说出我的心声。”
“高考时在一个考场,默默祝福他前程似锦。”
“再见面,你注意到我送你的千纸鹤了吗?还有夹在《四月裂帛》里的书签。”
“天气晴,重逢。”
“在电影学院又见面了,只可惜我在隔壁戏剧学院旁听。”
“我知道,我无法成为你的伴侣,无法与你同行,在这个世界上,上帝不会将我的手与之相握。”
看着这些文字,宁鹤远的眼眶渐渐湿润。他从未意识到,萧晚晴竟在暗处守候了自己这么久。
“萧晚晴,这十二年,你心里可曾苦涩?”他低声喃喃。
“爱又怎会让人痛苦呢?”
就在这时,萧晚晴不知何时醒来。也许是宁鹤远按捺不住心中的酸涩,轻叹而出。
原来,爱一个人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便是心疼。单单是面对那些孤独文字,宁鹤远便已经感受到了萧晚晴在无数个夜晚的辗转反侧与内心挣扎。
“爱一个人真的可以不求回报吗?”宁鹤远自问,心中对萧晚晴的傻劲感到无奈。
他低头轻吻萧晚晴,像是想确认她就在眼前。
“你为什么不早一点说?若是早一点,我们或许会……”然而,萧晚晴却用指尖轻轻压住他的唇,摇头道:“鹤远,世界上没有如果,这些年错过我承认是我的错误,我太胆小了。”
她握紧宁鹤远的手,轻声叹息:“看到你与陆诗苒的幸福时,我曾想也许我当初的不作为才是明智,毕竟我只希望你幸福。”
“可当我看到那些新闻时,我开始痛恨自己,为何没有勇气向你表白心意?为何在看着你受伤痛苦时,我却无能为力呢?”宁鹤远轻声说道:“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请不要自责。”
“爱情没有对错,也没有错误的不爱,唯独她不应隐瞒。”提起陆诗苒,宁鹤远心中多了几分释然与坦然。
“是的,我明白,但人总是会钻牛角尖。不过,还好我没有一直错过你,因为你一直都是能轻松放下的人。”萧晚晴在他脸上轻吻了一下。
“正是因为你的坦荡,让我们有了重逢与相爱的机会。”她的目光温柔而坚定:“鹤远,感谢你给了我爱你的机会……”
话未说完,便被两人之间的热吻所覆盖。
这吻,带着激烈而渴求的火花。
宁鹤远低着头,冲破了所有的束缚,吻住了她,唇舌交融间,两人都品尝到了泪水的苦涩,然而心头却是前所未有的满足,那种甜蜜在心间蔓延。
命运似乎从未愧待过任何人,真爱总能在不经意间降临。
此刻,宁鹤远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契合,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的结合。
直到傍晚,二人拖着满足的步伐从床上缓缓起身。
宁鹤远赶往储藏室,想寻找萧晚晴在微博小号里提到的千纸鹤,以及夹在《四月裂帛》中的树叶书签。
他恍若明了,为什么那次探望孙奕城后,在香叶公园散步时,萧晚晴见那片落在他肩头的樱花树叶会露出那般神情,似怀念,似遗憾,又似庆幸。
而那样的情感,才会引发她情不自禁的吻。
正当他翻寻时,萧晚晴忧心忡忡地走了进来,手握着宁鹤远的手机。
“怎么了?”他有些困惑。
她微微咬唇:“刚才陆小姐打电话给你,我接了。”
“她找我什么?”宁鹤远微蹙眉头。
“她约你去海洋馆见面,你要去吗?”刚刚那亲密的氛围,此刻让萧晚晴心中隐隐涌起一丝不安。
“你希望我去吗?”他轻声问,揽住她的腰,亲吻了她的脸颊。
“如果这是她真正放下的方式……”萧晚晴紧紧抱住他:“我送你去。”
“好。”他微笑着应允,想到陆诗苒,又轻轻叹了口气。
宁鹤远心中始终觉得,她只是难以释怀。
两个小时后,京市海洋馆的落日晚霞镀上了寂静的场馆。
当他们抵达时,海洋馆内的人影寥寥,宁鹤远一眼便看见了在入口处等候的陆诗苒。
“我不会太久。”他松开了握着萧晚晴的手,在她失落的神情中,轻轻低头,在她脸上印下一吻。
尽管是口罩相隔,但那温暖的触感却让萧晚晴心中涌起一阵暖意,仿佛在告诉她:“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不会离开你。”
这让她心底的阴霾也随之烟消云散,微微一笑,替他整理衣领。
而不远处的陆诗苒目睹了这一幕,心如被刀割,狼狈得眼眶微红。
待宁鹤远面前,她勉强挤出一个苍白的微笑:“你和她现在……”
然而,那两个字难以出口,反倒是宁鹤远自然而然地接着说:“我和晚晴现在相爱,我们很幸福。”
不是“她”,而是温柔且亲切的称呼——“晚晴”。
宁鹤远一贯的直率没有改变,这让陆诗苒心中五味杂陈,酸涩在她心头一波波涌来,因为他带着的热情再也不会留在她的身边。
“我们进去吧,我记得第一次约会时去的白鲸馆。”她的话题转得生硬,宁鹤远看在眼里,却没有戳破这一幕。
故地重游,但却是两个已经不再相爱的灵魂。宁鹤远心中有些唏嘘,却想起了在外等候的萧晚晴,温暖重聚包裹着他的心。
“鹤远,我不是想纠缠你。”陆诗苒忍着心疼,目光避开:“你还记得14岁时我给你的那笔投资吗?”
“记得,怎么了?”他不解地回应。
她从包中取出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四千八百一十八万两千元,是些年的回报。”
为避免宁鹤远拒绝,她补充道:“宁伯伯那边我已经处理妥当了。”
她握着他的手,强迫他接过银行卡。
四万八千一百八十二天,正是她与他一同度过的整整十一年。
人生又有几个这样难得的十年呢?
陆诗苒苦涩一笑:“鹤远,收下它,我才会心安。”
宁鹤远无奈地握住银行卡:“陆诗苒,我没有后悔过爱你,所以希望你能放下这段已成往事的情感。目前一切都朝向好的方向发展了。”
他主动给她一个拥抱:“我这样的希望,你也能做到。”
难得的宁鹤远的气息从指尖悄然溜走,陆诗苒暗自告诫自己,要学会放手,不能再贪恋。
她轻轻点头:“我知道,祝你与萧晚晴幸福。”
“嗯。”宁鹤远温柔地抬起目光:“这次真的再见了,再见,陆诗苒。”
他没心情再逛海洋馆,心中只想尽快回到那个始终在等他的人身边。
“再见,这一次还是我目送你离开。”陆诗苒孤身站在那里,看着他如同展翅的鸟儿,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所以呢?
他终于幸福了,也该是她赎罪的时刻了。再见,再也不见。
第30章
四千八百多万如同烫手山芋,最终被宁鹤远用来成立了一个名为“蔷薇基金”的项目。
基金会成立的那一天,宁鹤远与萧晚晴共同出席了《芭莎珠宝》所举办的璀璨夜宴。
他身着一身黑色西装,萧晚晴则穿着香奈儿当季的最新高定秀裙。
成千上万的记者镜头聚焦在红毯上的这对如神仙眷侣般的组合。
“鹤远。”
多年来,无论多少次出现在公众视野,媒体对宁鹤远的称呼始终如一,充满亲昵之感。
“能否透露一下蔷薇基金主要关注哪些群体,或者说它的初衷是什么呢?”主持人将话筒递给他。
“我们想要救助的不只是‘人’,我希望救助的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弱势群体,包括人类和动物。只要是有需要的,蔷薇基金都愿意伸出援手。”宁鹤远握着话筒,举止优雅,气质高贵。
他目光扫过现场,似乎试图透过镜头找到某个人。
“我知道大家都在为我的前任感情感到心痛,但我想在此说明。”宁鹤远稍作停顿,“这四千八百多万元的蔷薇基金是我前任赠与我的,她告诉我,这是我数年前播下的善种,现在回馈给我,无论我如何使用,这都是我的善果。”
他微微一笑:“人生总会犯错,总会错过一些人和机遇,但我们依然可以重新开始。即使经历过伤害,我也会勇敢地继续前行。”
他看向一旁始终温柔注视着自己的萧晚晴:“我希望大家能够摆脱那些糟糕的情绪,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我。我已经找到了幸福。”
他主动握住萧晚晴的手:“祝愿大家也能获得幸福。”
“至于这项基金的初衷嘛。”宁鹤远笑了笑,“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主持人随即称赞,并转向萧晚晴提问。
“萧影后,在你和鹤远公开恋情后,大家对你们的恋爱细节充满好奇,除了你之前提到的你对鹤远一见钟情,你还有什么可以分享的吗?”
萧晚晴其实并不太喜欢面对镜头,这次主要是陪伴宁鹤远而来。
此刻,被抽中发言她有些意外与拘谨。
她深吸一口气:“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希望我们能在年底举办婚礼。”
话音刚落,她退后两步,从助理手中接过一个丝绒小盒子。
主持人则递上鲜花,塞给一旁愣住的宁鹤远。
所有的一切突如其来。
现场静默了几秒,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萧影后真是太主动了!”
“别啊,我的男神不要结婚!”
正在电视机前观看直播的经纪人苏名扬一脸震惊:“这是什么情况……?”
他又慢半拍反应过来:“这不是求婚吗?”
而红毯上的萧晚晴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颤抖着手,从戒指盒中取出一枚象征永恒的戒指。
“鹤远,我知道这很突然,但我真的等不及了。我并不是想要束缚你,而是我希望你能锁住我……我可能有些语无伦次,但我保证我会一天比一天更爱你。”
一向如高岭之花的萧晚晴此刻双唇微微颤抖,流露出紧张。
“你依然是你,只是身边多了一个爱你的我。”
她抬眼凝视宁鹤远,眼中满是期待。
甚至隐隐透出些许不安。
“所以,请问宁先生……”
萧晚晴一字一句,眼中闪烁着期待与忐忑。
“你愿意娶我吗?”
第31章
现场沉寂了一秒、五秒、十秒……
无论是记者还是粉丝,甚至电视机前的苏名扬与其他观众,皆是屏住了呼吸。
宁鹤远会答应吗?若是拒绝又该如何收场?
此时的宁鹤远脑海中一片空白。
这十几秒钟,他回忆起了无数过往。
曾经的他意气风发,毫无畏惧,在片场被赞誉为“灵气”、“天生的演员”。
与陆诗苒的快乐与痛苦、毅然离开苏河湾1号的决心,以及在飞机上与萧晚晴重逢的时光……
“愿意吗?”
宁鹤远在心头默默问自己。
自幼以来,他希望找到一个如他母亲般的女人,与父亲一样获得幸福。
最初,他选择了陆诗苒,却在试错了八年后才明白自己的渴求。
而如今,他知道萧晚晴在背后默默守候了十二年,还敢冒险吗?
有什么不敢呢?
宁鹤远凝视着微红眼眶的萧晚晴,勇气满满地伸出指尖:“我愿意。”
记者们的镜头静静记录下这一刻,萧晚晴为宁鹤远戴上戒指的手不停颤抖。
宁鹤远握住她颤动的指尖,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就在她站起的瞬间,
他毫不犹豫地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在她耳边低语,声音虽然低却坚定:“谢谢你,一直在等我,一直爱我。我曾以为一切都是我的错,直到你的出现,让我明白做自己和接受爱并不冲突。”
回应他的是萧晚晴紧紧的拥抱。
她如同抱住世间最珍贵的珠宝,环住宁鹤远。
在这璀璨的夜晚,今晚的中心是无价的珠宝,而彼此怀中的爱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独特且无法估量的珍宝。陆诗苒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直播。
过去,她从未关注这种事。
即使当时宁鹤远还没有因为她而暂时退出娱乐圈。
如今,她却学会了签到、打榜、追数据。
而宁鹤远却在万众瞩目下宣布要娶他人。
陆诗苒苦笑,心如铅坠。
她望向桌上的合影,宁鹤远笑得依旧灿烂。
可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她即将前往西藏。
在那片神圣的土地上,她会为伤害过的每一个人祈福,三步一跪九步一叩。
就像当年为生病的他祈求奇迹那样。
“鹤远,你一定会幸福的,即使没有我。”
……
珠宝夜宴过后,宁鹤远与萧晚晴飞往佛罗伦萨。
电影已经进入拍摄的下半部。
好消息是这次拍摄不再封闭,他们可以在闲暇时游览整个佛罗伦萨。
“听说你们结婚了?太好了!如果这部电影反响好,我打算拍第二部和第三部。如果你们结婚了,那就更稳妥,原班人马观众会喜欢的。”
史蒂文导演兴奋得手舞足蹈。
宁鹤远和萧晚晴对视一笑,心中无奈。
奥基乔比湖畔。
那时候,宁鹤远与萧晚晴肩并肩而立。
冬去春来,盛夏已至。
微风轻拂湖面,荡起阵阵涟漪。
宁鹤远搂着萧晚晴:“真好,现在是我们两个人在这里。”
萧晚晴捧起他的脸,深情注视:“那么,现在可以吻你吗?我的准新郎。”
回应她的是宁鹤远温暖的吻。
“我爱你,萧晚晴。”
第32章
情不自禁,深情款款。
萧晚晴却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怎么了?难以置信吗?”
宁鹤远再次轻轻吻了她的唇,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嗯,我不相信。”萧晚晴诚实回答。
宁鹤远紧紧拥住她的腰:“你可以不信,但我会用时间来证明。”
他轻轻抚摸她的脸:“我们还有岁岁年年,也有接下来的余生。”
萧晚晴抿嘴一笑,重新吻住了他。
初雪降临,史蒂文导演耗时近一年的电影《蔷薇》终于拍摄完毕。
全剧组演员迎来了终极杀青。
史蒂文导演特意包下了一整个酒庄欢庆。
宁鹤远和萧晚晴作为男女主角,自然成为派对的中心。
众人围住他们:“亲一个!亲一个!”
萧晚晴羞涩,脸颊红得如同红苹果。
微醺的宁鹤远揽过她的腰,毫不顾忌地吻上她微凉的唇。
似乎还不够,他主动撬开她的牙关,加深了这个缠绵的吻。
几轮觥筹交错后,萧晚晴牵着宁鹤远到阳台吹风。
“萧晚晴,天上有星星吗?”
宁鹤远已然醉意朦胧。
萧晚晴依靠在他怀中,仰头看了看天空,认真回答:“没有。”
“那月亮呢?”
“没有,月亮就在我面前。”
说完,萧晚晴昂起头,几乎虔诚地吻住了他。
月亮从不属于任何人。
它只会短暂地照耀着谁。
而她所能做的,就是让那抹月光停留的更久一些,再久一些。
月亮本该高悬于天,永远散发着清冷而温柔的光。
时光如白驹过隙,匆匆从指尖流淌。
两个经纪人为影帝影后安排了十四天的假期,让他们尽情享受。
然后,又严肃地将他们推进了新的剧组。
热搜上,时常出现两人的名字。
“‘情愿’夫妇依旧甜蜜,萧影帝探班古装剧!”
“粉丝在电玩城偶遇宁鹤远和萧晚晴,娃娃机的玩偶都被影帝抓光了!”
初时经纪人还高频劝说,但后来干脆放任自流。
只要不影响拍戏、不违法乱纪,到了他们这个级别,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毕竟人生苦短,他们好不容易走到现在。
11月1日,由史蒂文导演、宁鹤远与萧晚晴主演的电影《蔷薇》正式上映。
各路明星纷纷晒票根支持宣传。
票房突破30亿美元的那天,正好是宁鹤远30岁的生日。
他在微博上发布了一条信息。
“特别感谢一路相伴的你们。这一刻,我仿佛重新回到了23岁,仿佛那五年空白消失,依然是我,但又不止是我。”
萧晚晴是第一个点赞的人。
她转发道:“嗯,你的身边有我。”
十天后,宁鹤远和萧晚晴晒出了结婚证和在圣彼得大教堂拍摄的婚纱照。
文案简短而甜蜜。
“幸福具象化,我与我所爱之人。”
此时,宁鹤远与萧晚晴已在马尔代夫的薇拉瓦鲁岛。
他从储藏室找出了十二年前萧晚晴叠的千纸鹤,以及她亲手做的树叶书签。
每拆开一只尘封的千纸鹤,他们都会重新折叠一只,写上想说的话。
“等我们老了,再一起看这些,再写再折,不过届时得让我们的孩子来拆。”
宁鹤远紧紧依偎着萧晚晴。
“我爱你,这次你相信了吗?”
“我信,我也爱你。”她轻声回答。
放眼望去,阳光、沙滩、大海,还有紧紧相依的恋人们。
这一切,刚刚好。